“臣女認為,其顏面威信盡失,是其險惡用心敗露之后的必然之果,至多只能稱得上是接受了真相,而非懲罰。”
圣冊帝看著她“照此說來,你是覺得不夠了”
“是不夠。”常歲寧道“但非是臣女認為不夠,應是陛下覺得不夠。”
圣冊帝眉角微動。
只聽那少女繼續說道“此事今已人盡皆知,圣人英明,這英明自不該因解氏之過錯而受損。”
一旁垂首的內侍聽得面色早已微變這常家娘子說話怎這般大膽的乍一聽倒像是以此來要挾圣人處置解夫人似得
常歲寧倒未覺自己所言哪里大膽。
是不是要挾,圣冊帝不會聽不出來。
這話題是對方提起,擺明是想聽她回答,若對方是會因她這區區兩句話便生出不悅的人,那此時坐在這龍椅上的便會是別人了。
且說到底,這些問答,不過是在試探她而已。
但試探之后呢
明后的用意,她尚且不得而知。
按說對方用意不明之下,她或該裝傻徹底,言辭間不露分毫鋒芒,方是明智之舉但她所為樁樁件件早被對方知曉得清清楚楚了,她傻是不傻,對方心中豈會沒有分辨
此時再臨時裝傻,只會平白招來疑心,繼而帶來愈發無窮盡的試探與不必要的未知麻煩罷了。
故而,她大可讓自己稍稍聰慧大膽一些,至少與她往日作風相符。
片刻的注視后,圣冊帝微頷首“你說的沒錯,朕是需要給世人一個交待的,不能使這公道只停留于揭露真相之上。”
解氏之事鬧得太大了。
解氏欲借那場萬眾注目的詩會來毀掉那位少女的名節,但最終這萬眾注目之下的影響卻如一把刀,反落在了解氏自己身上。
圣冊帝肅聲道“使人傳朕旨意解氏行事失節,其行不堪再為女子表率,除去一品國夫人誥命身份,念其舊日大義之舉,暫降為五品郡君,令其靜思己過,以觀后效。”
“奴遵旨。”一旁侍案的內監應下,退了出去。
殿內有著短暫的靜謐。
明洛看向常歲寧。
片刻,總算聽到那少女說了句“多謝陛下。”
“你無需謝朕。”圣冊帝道“正如你方才所言,是朕需要這么做。”
明洛心頭微凜。
姑母此言并非是在怪罪對方言行失當,而顯然是帝王出于欣賞之下才有的“坦誠”
因為欣賞對方,故而不再需要那些無意義的表面施恩之言了。
這個答案讓明洛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預感。
而下一瞬,這預感便得到了印證。
“倒不愧是跟在常闊他們身邊長大的,到底與尋常閨閣女兒家不同多了些見識與膽量,亦有幾分難得的天資在。朕喜歡聰明的女郎,若早些年見到你,或也會如固安這般,將你帶在宮中教養著。”
常歲寧一時沒接話。
帶在宮中教養嗎
倒幸虧阿鯉此前的性情不算招眼。
“但現下也不晚。”圣冊帝看向那坐在鼓凳上的少女,問道“朕御案旁正缺一位侍奉筆墨的女官,你是否愿意入宮來”
明洛心中微驚。
侍案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