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不知女郎與老郎主具體說了什么,但在從樂館回來的馬車里,女郎的心思已經很明顯了。
侍女擔憂地小聲道“婢子擔心那榮王世子并非真心,而是刻意哄騙女郎”
馬婉極快地皺了下眉“那你倒是說說,他哄騙我什么了”
今日他并未與她說過任何樂理之外的話,他甚至也承認了眼下并未完全放下那常家娘子,她做的一切皆是她自發而為,而非受人誘哄。
侍女神色復雜“婢子也說不上來,只是直覺”
馬婉“既無憑無據,又是誰教你這般隨口中傷他人的”
侍女惶然認錯“女郎息怒,婢子知錯了。”
“再有,不可同任何人,包括祖父祖母提起我與榮王世子早在樂館相識之事。”馬婉吩咐道“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風言風語。”
侍女已不敢多言,聞言只應“是”。
主仆二人一路再無話,馬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在踏進自己居院的那一刻,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侍女。
刻意哄騙并非真心
她又想了一遍侍女的話,再三思索,依舊覺得好笑。
他哪句話在哄騙她至于真心,他何時標榜過他待她“真心”了
他什么都沒說沒做,這件事,只是她自己決定順從自己的心意而為之。
凡為高明的算計,往往不會讓被算計之人有所覺察,而將他人無聲誘導的結果,歸為自身的心甘情愿,且于這份“甘愿”中自我沉溺。
是夜,榮王世子披衣靜立于窗前。
他很清楚,明后不會放他獨自離開。
但明后大約如何都想不到,她多番思量下選定的合適人選,實則亦是他親自挑選的。
在明后眼中,馬家不會有倒戈的可能,那位右相大人馬行舟的確是清正忠君之良臣
但其子早逝,他待那位長孫女便更多了一份憐憫疼愛,故才遲遲未能下定決心。
既如此,他便幫對方一把,若馬婉可以親自開口,做祖父的,自然也就可得兩全了。
皆可得兩全之法,豈不皆大歡喜
李錄含笑抬首望月,片刻后笑意消散些許,他眼前似又看到了那夜月下湖面小舟,與那小舟之上的挽弓少女。
再見,會在何時,何處
但他想總歸還會再見的。
他等著那一天。
而比那一天來得更早的,自然是賜婚的圣旨。
很快,圣人為榮王世子李錄與馬相家中孫女馬婉賜婚的消息便傳開了。
“朕會謹記馬相今日為朕為朝堂而慮之舉。”
“為陛下分憂,乃臣應盡之職也。”
圣冊帝看著那忠心得用的大臣,允諾般道“朕知馬相之志,朕必不會辜負那些寒門學子,也不會讓他們久等。”
馬行舟深深拜下。
帝王此言,代表著長孫氏一族之事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