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方才一時忘了形竟膽敢對殿下大呼小叫
可恨,那女人果然命里克他
“沒,沒什么”常闊眼神慈愛又不失恭謹“就是問問,傷勢如何可有傷在要緊處”
“放心。”常歲寧朝他一笑“區區葛宗,豈能傷得了我”
常闊卻眼底一酸,就逞強吹牛吧。
但凡照照鏡子瞧瞧這滿身傷
真是好久沒見這么愛吹牛的人了。
從前是這樣,如今也還是這樣。
大雪遮覆視線,常闊吸了口冰冷的空氣,握著韁繩別過臉去,眼中終于有大顆的熱淚滾落。
常歲寧微歪頭看向他“怎么了”
常闊沒搭腔,只那寬闊的肩膀微微抽搐著。
常歲寧便知曉了,不禁輕嘆氣望天。
想她一生要強,自記事起,幾乎從未掉過眼淚,怎么身邊一個兩個的,竟都是大哭包啊。
無絕彼時在密室中那一場拍腿痛哭她尚可以理解,但此時老常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呢。
但很快,她也能夠明白其中的不同。
因為老常和無絕尚有一處不同,雖同是做阿爹,但老常與阿鯉之間的羈絆,較之無絕,無疑又更緊密一些。
常闊心中積壓甚多,也甚久,要比她能想象到的還要久,到底那死后的時光,于她只是閉眼一瞬,但于他卻是真實真切的十二年。
十二年有多久,常闊便痛了多久,正如他腿上傷殘,發作時鉆心入骨,縱靜默壓制時,卻也仍舊無時無刻如影隨形,不曾有片刻剝離。
是以,此刻這眼淚一旦開掉,竟如何也止不住。
諸多心緒擠壓翻涌,他的心口也開始抽痛不止。
這巨大的情緒將他淹沒裹挾,他甚至不曾意識到,自己竟就這么一路哭到了刺史府外。
他始終不曾發出哭音,只是不停的掉淚,一顆推著一顆往下砸,或因如此,胸口憋悶得便愈發厲害,加之近來病體疲憊,此刻戰事結束,整個人陡然松弛之下,便再也支撐不住。
“撲通”
常闊于刺史府外下馬之時,忽然身形一歪,跌倒雪中。
“常大將軍”
“阿爹”
眾人驚詫,立刻圍上前去。
在后面下馬的宣安大長公主吃驚地掩口怎么了這是
是因為突然見到她,受了刺激嗎
果然是上年紀了,怎竟連這點子刺激都遭不住
眾人去攙扶間,她也匆匆走上前去,緊張地抬手探了探常闊的鼻息。
還好還好
尚存一絲意識的常闊察覺到她的動作,只覺這女人怕不是在盼著自己死,心中氣結,眼睛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大長公主連忙催促“快快抬進去”
此一夜,刺史府與和州城中俱無眠除了昏迷不醒的常闊。
常闊這一昏,足足昏睡了兩日。
第三日,待他醒來時,是金副將守在一旁。
“大將軍,您終于醒了”
說著,忙傾身去扶常闊。
常闊坐起身來,只覺躺得渾身酸痛,他費力地回憶昏迷前的事,眉頭越皺越緊。
時隔多年未見,再見之時,他竟然在那女人面前栽倒昏迷了不出意外,肯定是被抬回來的
這種百年不遇的現眼事,怎就偏偏被她撞見了
常闊不甘地捏緊了因初醒而無力的拳。
“大將軍,您已昏睡足足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