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青青年如青柏,劍光沉暗如淵,持劍格擋間,雙方激起凌冽劍氣。
廊下劍影交纏,劍聲如風嘯,二人身法一巧一穩,相輔相克,一時難分勝負。
榴火已領著妻兒避到堂門處,并強迫兒子認真觀戰。
此一戰,兩刻鐘方休。
常歲寧收劍,額角處蒙了層細汗,散落的幾縷發絲貼在臉頰上“此次算你贏了。”
“不算。”崔璟將劍收回鞘中“并未分出勝負。”
只是她氣力不足,身體耐力不如他而已。
“再打下去肯定會輸。”常歲寧氣息有些喘,提著劍在一旁的廊欄上坐下歇息“力氣不足也是不足,我又不是那等輸不起的人。”
“才一年而已,已經極難得了。”崔璟走來,接過她手中劍,撿起一旁的劍鞘,替她收入鞘中,再遞還給她。
邊與她道“下次,你定能贏我。”
常歲寧抬眉“我也這么覺得。”
雨水斜斜吹入廊中,帶著春泥的芬芳,與花草舒展生長的蓬勃之氣。
待到雨停時,常歲寧與崔璟離開了這座別院。
出別院的路上,榴火一直在兒子耳邊念叨著,大意是讓兒子有些眼色,好好把握機會。
歸期恨不能將耳朵捂住才好。
出了別院,元祥替崔璟和常歲寧牽了馬來。
常歲寧剛接過韁繩,欲上馬時,歸期忽然上前來,將那匹馬生生擠開,很是霸道。
好好說話,它完全不帶聽的。
但若有馬要與它搶,那它可就上勁了
凡是匹烈馬,誰還沒點兒賤脾氣了
歸期沖著常歲寧的方向踢了兩下蹄子,向她示意。
常歲寧笑著躍上馬背。
歸期立時如離弦之箭,往前奔去。
被它擠開的那匹馬茫然站在原處。
直到崔璟帶著一眾下屬上馬,它才跟著一起跑。
榴火也跟著空跑著,去追常歲寧。
它很快跑過了崔璟等人騎著的馬,看著前方那一人一騎,它好似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威風凜凜的自己。
卻它卻又很快發現,自己竟跑不快了,竟然要追不上那逆子了,不愧是它親生的啊。
馬蹄濺起雨霧,眼看前方那一人一騎就要消失不見,榴火有些茫然地慢了下來,它果然是老了,追不上逆子,卻也追不上殿下了。
然而片刻后,它忽見前方那一人一騎忽然又折返回來,朝它跑近。
常歲寧勒馬,笑著看向它。
“榴火,快來”她道。
榴火立時精神百倍地抖了抖皮毛,疾奔上前。
方才那一段路瘋跑下來,常歲寧已能大致控御住歸期,接下來的路,她與歸期,一路同榴火并行。
一行人馬回到刺史府時,已是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