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士兵邊走來,邊質問道“你們是干什么的,哪里來的馬”
為方便救災,常歲寧與阿點皆穿著輕便的衣袍,外面再罩上蓑衣,便看不出身份來,但那匹馬是難得一見的好馬,是一眼便能看得出來的。
阿點立刻答“我們是救災的”
“救災”看著那匹上好的馬駒,為首的士兵微瞇起了貪婪的眼睛,視線繼而定在常歲寧身上“這樣的好馬,尋常人家可養不起”
他打量著常歲寧的身量,命令道“抬起頭來,將斗笠摘下。”
這語氣讓阿點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憑什么聽你們的”
“就憑我等是奉洛陽城中李獻將軍之命,于附近各州縣搜捕逃犯”那名披著甲衣的士兵定定地看著常歲寧“爾等形跡可疑,分明不似尋常百姓”
說著,他忽而拔刀,指向常歲寧“怎么,想讓老子幫你摘嗎”
常歲寧抬手攔下阿點,看著那指向自己的刀尖,問“若我將馬匹與身上的錢財獻上,諸位能否與我行個方便”
歸期聞言耳朵猛地一豎,回過頭咧著嘴不滿地叫了一聲。
少女連忙將它拽緊。
那拿刀指著常歲寧的士兵聞言眼神微動,忽而笑了一下,將刀放了下來“我等還是要例行查驗的,但只要驗明了你們并非我們在搜捕的逃犯,自然不會為難你們。”
常歲寧也笑了一下“趁亂搜刮錢財,原來你們便是這樣搜捕逃犯的。”
那士兵聞言剛緩和下來的臉色立時沉下“你說什么”
原以為是個識趣的
天災與士族之亂當前,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死去,他就是將對方直接當成士族逃犯砍死,誰又能奈何得了他
這些時日來,他們刀下已不知沾染了多少士族人的鮮血,看著昔日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們慘死刀下,除了解氣之外,更讓他們生出了難言的優越與成就感。
這種感覺讓他們行事愈發沒有顧忌,什么規矩秩序須知他們是在替李獻大將軍辦事,李獻大將軍是在替圣人辦差
此時,見面前這少年人絲毫沒有懼色,那士兵只覺遭到莫大挑釁,他猛地舉刀砍去。
同一刻,卻見那少年人忽而抬腿,動作迅猛如風。
常歲寧一腳重重地踹向他的腹部上方,將人踹出了步遠,撲通一聲仰摔在地。
那士兵咬著牙爬坐起身,大怒道“果然是士族反賊余孽還不快將他們拿下”
說著,他也立時抓起手邊長刀,要再次向常歲寧砍去。
就在他們要一同沖上前,行就地撲殺之舉時,忽見那三人一馬身后的巷口處,忽然有一隊腳步整肅的官差快步而來,為首的乃是此地幾名官員。
握著韁繩的少女見狀眼神一緊,只覺進退之路皆被阻斷,一時驚惶難當。
“爾等作甚”為首的官員見狀大驚,質問那些舉刀的士兵。
那被常歲寧踹翻在地的士兵擰眉,絲毫不懼本地官員“我們奉李獻大將軍之令捉拿逃犯,一路追蹤至此”
“逃犯何在”一名官員快步上前,朝常歲寧抬手“此乃寧遠將軍爾等以下犯上,可知該當何罪”
寧寧遠將軍
那一行士兵一時皆色變,不可置信看著那頭戴斗笠的少年人。
寧遠將軍怎會來此地親自救災
見那幾名縣令之流的官員紛紛上前向那少年行禮,為首的士兵來不及想更多,腦中轟隆一聲,“撲通”跪了下去“小人有眼無珠不知寧遠將軍在此,沖撞冒犯之下,還望將軍恕罪”
這位寧遠將軍如今雖只五品,但圣人早在去年便曾昭之天下,取徐正業首級者,必賞官三品且拋開官職,此女如今極有威望,他們實在得罪不起。
他懊悔之余,又覺實在倒霉對方最初為何不曾亮明身份
旋即想到方才對方那句假意奉上馬匹錢財之言,男人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對方是有意試探,存心抓他們辦差的錯處
男人心中驚慌間,只見那道高挑的身影踩著滿是泥濘的長靴,走到了他面前“腰牌。”
男人不敢不從,急忙摘下腰牌,雙手高高捧與對方。
常歲寧伸手接過,看了一眼上前的職位與姓名之后,即隨手丟還給了他,道“這些時日都做了什么,自一并去你們李獻將軍面前請罪吧。”
男人向那轉身離去的背影叩頭“是多謝寧遠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