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他是有趨炎附勢的心機在身上,但他對崔大都督的夸贊,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近來每每幫崔大都督換藥,他都不禁在心中感慨艷羨倘若崔大都督的這幅身形,這張臉統統長在他身上,他都不敢想象自己會多么地小人得志。
前有曹醫士嘴碎,后有常歲安話密。
常歲安圍著崔璟詢問了許多,又說起自己此一路的見聞,就在崔璟以為他該說累了的時候,卻發現他話題一轉,又精神百倍地說到了妹妹身上,原來方才所言皆是開胃菜,此時才是正席。
但粗略總結可知,他所想要表達的,不外乎是以下三條
所以,寧寧是打仗的奇才。
所以,寧寧也是祈福的奇才。
所以,寧寧是奇才中的奇才
其實,起初常歲安聽聞汴水一戰時,雖聽說妹妹大勝,卻仍覺心有余悸,他忍不住給阿爹寫信,問阿爹為何要讓妹妹去設伏打徐正業,而阿爹卻在后頭假模假樣地追擊,不是應當反過來么
妹妹才打了幾場仗,能有多少經驗
反倒是阿爹,打了一輩子仗,這回怎反倒躲在妹妹身后
他問了一大堆,阿爹很快回信,信紙上攏共寫了四個大字你懂個屁
雖只是信,常歲安卻也還是抹了抹臉,只覺阿爹的唾沫星子都崩臉上了。
這一路來尋妹妹,路途中聽著那些有關妹妹的“傳說”,他才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慢慢卸下了那份心有余悸,開始了沉浸式的與有榮焉。
若說唯一的遺憾,便是午夜夢回間,他總會想到遠在京師的喬玉柏,他不敢細想喬玉柏此刻鳩占鵲巢的得意嘴臉有多么可惡。
所以,常歲安如今逮著機會,便要猛夸妹妹,捍衛正牌阿兄的地位。
偏偏崔璟竟也不嫌他聒噪,二人一個能夸,一個能聽,倒是叫常歲寧自覺多余。
最終打破這聒噪局面的,是前來傳話的元祥。
很快,鄭潮被請了進來。
常歲寧看過去,只見他身上的衣袍很舊,祈福時額頭上留下的傷痕還未完全消去,但一眼望去,周身的消沉之氣已然一掃而空。
鄭潮是來看望外甥的,他被鄭氏唾罵,外甥也被崔氏除族,二人慘兮兮,沒人要,剛好湊做一對,倒是誰也不必嫌棄誰。
但走進此處,一路而來,見得大外甥身邊依舊近隨士兵環繞,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呼風喚雨之氣撲面而來
反觀自己一窮二白,鄭潮不禁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悲慘并不是同一回事。
大外甥看起來,也完全不需要他安慰的樣子。
但鄭潮還是強行安慰了幾句,向崔璟噓寒問暖,甚是關切。
另又說明了自己接下來要外出游歷講學的打算,言辭間透露出恰到好處的不舍。
崔璟會意,令元祥奉上銀票,以資舅父講學之行。
看著那厚厚一沓銀票,鄭潮再次在心中感慨,同樣是為家族所不容,外甥卻仍坐擁如此之厚的家底,可見自力更生開展副業的重要性。
鄭潮赧然欲拒,推說不妥,最終被元祥熱情地強行塞進腰間衣袍內。
見得腰腹間被銀票撐得鼓囊囊,好似懷胎六月,鄭潮目色擔憂,言辭間表示,自己懷巨財上路,只恐會遭來覬覦。
崔璟“已為舅父備下了隨行護衛,他們會暗中跟隨保護,舅父大可放心。”
面對外甥如此周全的安排,鄭潮大感安心。
崔璟留其用午食,鄭潮婉拒了,此刻萬事俱備,即是他展翅遠飛之際,他片刻都不想等了。
“令安,你好生養傷,前方道阻且長此去之后,舅父會時常給你來信,與你分享沿途見聞。”
崔璟也不再多留,他尚且不宜走動,便要元祥相送。
鄭潮卻笑著看向常歲寧。
常歲寧會意“我送一送鄭先生。”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