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舊深濃,孟列往前走著,卻覺腳下有了根,心中有了方向。
他和阿點常闊等人的羈絆,是因殿下之故,殿下不在時,他們注定分散離落各處,而今殿下回來了,家也就回來了。
孟列返回簡陋的帳中,卻終于尋回了時隔多年的歸屬感,及睡夢中那暌違已久的寧靜。
次日,孟列早早起身,有條不紊地疊被,洗漱,用飯之后,出了帳子,正見常闊剛從演武場回來。
常闊袖子卷得老高,滿身滿臉的汗,和身邊的楚行不知說了什么,放聲大笑了幾聲,笑聲粗獷震耳。
瞧見孟列,常闊眼睛一亮,朝楚行擺了擺手,自己跛著腳走過來,一只手搭上孟列的肩膀,低聲試探問“老孟,怎么樣,沒生我的氣吧”
昨日孟列被單獨留下說話,他便知道殿下會做出什么決定了畢竟老孟這頭白發,縱然嘴上不賣慘,卻自無聲勝有聲。
孟列轉頭,對上常闊那雙大牛眼,只見常闊“嘿”地一笑,憨態可掬。
孟列沒搭腔,只“嘖”了一聲,嫌棄地將常闊那滿是汗水的大手從肩膀上揮下去。
常闊還要再搭上去,只聽孟列拿只二人聽得到的聲音,好奇地問“老常,你活到這把年紀,統共就只攢下了一百萬貫竟還不夠殿下在江都短短數月的花銷。”
常闊“”
下一刻,便見孟列撣了撣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慢悠悠地負手走了。
常闊回過神來,氣得叉腰,一百萬貫怎么了一百萬貫不是錢嗎姓蒙的看不起誰呢不就是會賺幾個臭錢么
他回頭非得找殿下說理去
至于為何是回頭,不是現下,并非是常闊耐性好,而是常歲寧此刻不在營中。
孟列前去求見時,便聽喜兒說“女郎一早便去海邊看練兵去了,女郎說了,若孟東家來尋,可以直接過去找她。”
練兵處離軍營不遠,騎馬兩刻鐘可達。
常歲寧到時,各處已經在演練軍陣了,見到她來,方巢方大教頭等人要上前行禮,被她抬手制止了。
方巢便朝她一拱手,繼續演練,士兵們有力的呼喝聲此起彼伏,響徹清晨的海岸。
清晨尚有些涼意,多在岸邊或船艦上演練,待到正午后,便要下水演戰。
常歲寧站在一塊巨石上,衣袍馬尾被海風卷起,她望著前方列起的軍陣,隨口道“夏日正是訓練水師的好時節,若換作秋冬,便很難有這樣下水的機會了。”
跟在她身邊的唐醒笑著道“可見就連上天都在相助刺史大人,天時地利人和皆備,此戰必能得勝。”
常歲寧笑了笑,拿手擋去刺眼的晨光,遙遙望向海天相接之處。
不遠處,歸期低頭嘗了口海水,甩著頭吐了出來。
面對什么都想嘗嘗的歸期,阿澈十分無奈,上前將它牽過來“這海水,上次你不是已經嘗過一次了嗎”
歸期似聽懂了阿澈的話,踏了踏馬蹄,甩頭示意前方上回它嘗的是那里的海水,它以為兩邊做出來的味道不一樣呢
阿澈也懂了它的意思“那不也都是一個鍋里熬出來的么”
“阿澈哥”
小端的聲音傳來,阿澈抬頭看去,見小端小午赤著腳拎著鞋子正跑來,阿澈臉色一緊,下意識地后退幾步,想要逃離此處。
但歸期甩著尾巴不肯走,此刻正沉迷于拿鼻子去拱濕潤的沙子,再將沙子從鼻子里噴出來。
眼看小端小午二人來到了跟前,逃無可逃的阿澈下意識地就捂住了口鼻。
“阿澈哥,我們昨天又跟著劉先生練了半日,你再幫我們聽聽可有長進沒有”
小午口中的劉先生,正是此前常歲寧留下的那位口技先生,讓小端小午跟著學口技,則是常歲寧的授意。
而阿澈之所以對小端小午二人避之不及,也正是因為這口技二字。
背后的原因,則要從五日前說起。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