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云回的慚愧,常歲寧道“人之惡念總歸無法斷絕,尤其當下時值亂世,人心難免更加浮動,更易對法理產生藐視。”
云回神色鄭重“所以更需多加警示約束,以安秩序與人心之后我會多加上心此事的。”
常歲寧先向他點頭,才道“你做得已經很好了。這一路來,我途經數縣,見你治下之象,稱得上安定祥和。”
如方才那般,終究是個例。
云回一愣之后,脫口而出地問“你當真這么覺得”
這句話問出口之后,他自己也覺得顯得很不沉穩從容,但仍不自覺地期待著她的回答。
常歲寧點頭“當然。”
對上那雙肯定的眼睛,云回便不可克制地露出歡喜的笑意,又怕她覺得自己驕傲自滿“很好二字還談不上,我要學的還有很多。”
說話間,他的視線也莫名閃躲了一下,看到面前小幾上的茶具,才想起來還沒給她和她身邊的姑且先稱他為可憐蟲前輩吧,倒上一杯水,不禁懊悔自己的失禮之處。
云回忙去倒茶,一杯先遞給常歲寧,另一杯遞給可憐蟲前輩。
他遞茶時,順勢開口詢問道“還不知這位前輩是”
無絕可憐兮兮地捧著茶碗,并不擅自答話出門在外,身份都是殿下給的。
“這是我家中長輩。”常歲寧隨口道“姓吳。”
云回了然點頭,沖著無絕喊了聲“吳伯父,今日叫您受驚了。”
說著,又與無絕單獨賠了不是。
少年態度真摯,甚是禮待,倒叫一路上受盡了冷眼的無絕很不適應,受寵若驚之余,又不禁高看了云回一眼這少年人,年紀不大,倒還怪能忍,怪會演的哩。
但無絕認真觀察了好一會兒,竟覺對方的態度不像是裝出來的。
難不成果真如殿下所言,殿下的“功效”等同第二枚扳指,只要他呆在殿下身邊,那惹人嫌惡之氣便會再次被沖淡
還是說,這少年人愛屋及烏到了一定的境界
無絕喝完茶之后,繼續裹著披風罩著兜帽,縮在常歲寧身邊,一雙不大的眼睛滴溜溜地在那少年人和自家殿下之間來回打轉。
云回有很多話想和常歲寧說,他平日也會給常歲寧寫信,但到底不比面對面。
路上,他從家中母親和弟弟的事,說到和州刺史府的公務,以及和州這大半年以來的變化。
大多時候是他在說,常歲寧認真聽著。
于是,無絕對這少年人的印象便是話很密的一個人。
在少年人過密的話語聲中,無絕無聲打了個呵欠,把雙手揣進破破爛爛的衣袖中,蜷縮在一旁,安心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