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旻與李獻所率十二萬大軍,駐扎在荊州與岳州之間,從此處往北面畫一條直線,可通漢水流域,而這條直線若沿著漢水繼續往北,便是安州城的方向。
夜色中,肖旻秘密離開軍營駐扎之處,帶著一隊親衛,往漢水的方向疾馳而去。
快馬行了兩個余時辰之后,已能隱隱約約嗅到漢水的潮濕之氣,驅散了快馬趕路的熱意。
不多時,前方亮起一點火把,一隊騎兵撥開夜色,迎了上來。
看清了為首之人后,肖旻示意身側心腹收起戒備姿態,在馬上一笑拱手“薺菜大姐,久違了”
“肖將軍別來無恙”負責接應的薺菜爽朗一笑,調轉馬頭“肖將軍請隨我來”
“有勞薺菜大姐帶路”
肖旻在后跟隨,馬蹄滾滾,又行了近兩刻鐘,終于來到了漢水河畔。
河水在暗夜中靜靜流淌,河畔雜草叢生,形狀野蠻天然的巨石堆旁,系著玄色披風的常歲寧看向下馬走來的肖旻“肖將軍,許久不見。”
“寧遠將軍”肖旻上前來,雙眸里滿是笑意,拱手之際,又忙改口“不,該稱常節使了”
常歲寧一笑,抬手邀請快馬而來的肖旻坐下說話。
肖旻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鋪著竹席,席上一只泥爐,兩只蒲團。
肖旻盤腿坐下之際,感慨道“常節使費心了。”
“如此深夜,肖將軍不遠百里來見,相比之下,一壺茶又算得了什么。”
常歲寧知曉,肖旻是個極謹慎守矩之人,如此時局下,能讓他這個一軍主將深夜破例冒險來此的原因,不外乎信任而已。
“常節使相邀,莫說區區漢水河畔,便是刀山火海,肖某也必當赴約。”肖旻說話間,笑著奪過茶壺“常節使,讓我來吧。”
為常歲寧和自己分別倒了一盞茶后,肖旻執起茶盞,道“且容在下以茶代酒,多謝常節使大義,解后方荊州之困”
常歲寧雖也端起茶盞,卻笑著道“此乃淮南道的家事,職責所在。”
肖旻飲了半盞茶解渴,笑著搖頭嘆息“如今這世道間,又哪里還有什么一成不變的職責”
說句陰暗些的,即便此次常歲寧對此坐視不理,任由安州刺史與卞春梁合攻荊州,朝廷又能如何
治她的罪嗎
到時朝廷自顧不暇之下,拿什么去問罪她手掌淮南道兵權,又如此得人心,難道會乖乖站在那里等著朝廷治罪不成
人人都該有的操守,在這混亂浮躁的世道間,反而成了罕見珍貴之物。
肖旻深沉而動容地直言說道“許多人皆道常節使有反心,可肖某知道,那不過是愚昧之人的曲解而已。”
“常節使當初以命死守和州,誅殺徐賊,剿退倭賊,又在幽州平定康定山之亂,造福江都百姓,今又阻此天傾之禍哪一樁是為了反”肖旻看著眼前的少女,滿眼信任與欽佩“今后誰再敢說常節使有反心,肖某第一個不答應”
對上那雙眼睛,常歲寧笑微微地問“若我自己說呢”
肖旻一愣之后,忽地一笑“常節使還是這般愛開玩笑肖某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常節使心懷萬民,絕不會是那亂臣賊子。”
“”常歲寧看了眼他的腦袋,含笑默默喝了口茶。
被人信任是好事,但這種程度的信任倒叫她有些壓力了。
能見到常歲寧,肖旻顯然無比開懷,他關心罷常闊近況,又問了些淮南道之事,常歲寧皆一一答了。
此番相見,除了順便聯絡一下感情之外,常歲寧也有正事想問肖旻“肖將軍,不知岳州戰況如何”
換作旁人來問這句話,肖旻必要再三掂量,但常歲寧來問,他便立即如身側漢水般滔滔不絕。甚至即便常歲寧不問,他也是要主動說的。
他不單說明了前兩次的作戰經過,并總結了經驗,甚至將自己接下來的計劃也一并告知了常歲寧。
末了,拿好似將課業交了上去,等著先生批改的神態問道“常節使以為是否可行呢”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