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常節使吉言”肖旻飲茶如飲酒,暢快地一飲而盡。
接下來,常歲寧又提醒了肖旻幾處需要留意的細節,并著重問了一句“不知如今軍中是否有派別之分”
這便等同是在問韓國公李獻和肖旻如今的關系了。
常歲寧不問則已,一問便好似沖垮了肖旻心中的水壩,汪洋般的苦水頓時奔流而來。
身在官場,何來事事順心的可能,作為一個成熟的大人,設法應對解決即可,本不必與人談委屈二字
但此刻面對常歲寧,肖旻卻無法控制內心的委屈,他甚至覺得自己委屈得就要碎了。
他說起李獻對他明里暗里的不滿,諸多刁難。
常歲寧聽得皺眉,她與李獻接觸甚少,了解自然也不多,最深的印象便是去年對方于洛陽屠殺士族,并要以她的戰俘祭天
這自然談不上是什么好印象,所以她此時才留意著向肖旻問一問李獻的態度。
聽罷肖旻之言,常歲寧心中對李獻本就不好的印象愈發不堪了幾分。
肖旻一通說罷,最后道“此行攻打岳州,他倒是未有再一意刁難,大事皆交由我來決策”
“事出反常,或許更值得留意。”常歲寧道“此時良策已定,便要格外當心有可能出現的變故。”
而變故多在人心,人心總是最難把控。
這也是為何不能只在紙上談兵的原因之一,現實中的人心,大多時候并不會按照兵書上設定好的那樣緊密嚴格地應對執行每一環。
尤其是肖旻軍中人心不齊的情況下,更要當心變故的出現。
常歲寧想了想,干脆直言道“肖將軍接下來最好讓人暗中緊盯各處,尤其是韓國公的動向。”
見肖旻神情,她說道“這的確是對敵的手段,但如此關頭,為大局慮,還當穩妥為上,一切等收回岳州后再說。”
肖旻聞言不再遲疑地應下“也好。”
縱然此舉會遭來李獻的察覺及責問,乃至激化矛盾,他也要盡可能地求一份穩妥。
做出這個決定后,肖旻又肉眼可見地安心了許多,很多時候,他是個墨守成規之人,于是總會礙于環境原因,給自己設下許多限制,也會時常存在顧及不到的盲區,但當他暫時跳出那個環境之后,得人一句提醒,又會覺得豁然開朗,無不可為。
他一直知道,身為一個天資平平之人,保持謙虛很重要,自己一直是個很需要別人建議的人,當然,前提是能讓他信服之人。
而面前這個處處出奇的少女,便是這世間最值得他信服之人。
將一切說定后,常歲寧道“之后肖將軍若有需要,隨時令人傳信淮南道。”
這句話讓肖旻心頭一暖,卻也心頭一慌。
一慌的原因無它,蓋因此言很像結束語。
“常節使要回去了”肖旻忙挽留道“見一面實屬不易,常節使多坐片刻罷”
天知道,他有多久不曾這樣輕松愉快、陽光開朗過了,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