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房中靜默了片刻,才有一名少年問崔瑯“六哥要留下,那我們何去何從呢”
他倒是想跟著六哥的,可是常節使手下應當不缺擅長吃飯的人,她本人料想也沒有豢養廢物的癖好吧
是的,少年人甚至覺得這可以被稱之為“癖好”,畢竟這實在太過小眾了。
“先別著急。”崔瑯接過一名少年遞來的茶盞,看似吊兒郎當地道“邊走邊看就是了。”
眾人三三兩兩地議論了一陣,說什么的都有。
崔塵沉默著,在他看來,大家本沒有討論的必要,這常節使行事目的性極強,手下能人無數,想來不可能留無用之人。
可他不一樣
愛才之心人皆有之,那常歲寧很有可能會強留他,到時他是拒絕還是順從
若是拒絕,他實在不放心六郎一人在此。
而若順從,值此關頭,顯然族中也正是需要他的時候。
崔塵兀自陷入兩難之間。
這時,一名族人壓低聲音問“六郎范陽王果真當場便被處死了”
崔瑯挑眉“這還有假”
他師父說處死了,那必然就是死了。
“可是如此一來,若無范陽王吐露我等下落”那名族人有些不解“常節使手下之人又是如何這么快便找到咱們的”
“師父這般不尋常,她手下之人自然也不尋常,尋人自有高招。”
崔瑯喝著茶,漫不經心地說著,不經意地抬眼看向半支開的窗外,正見月彎如鉤。
彎月靜懸天幕,在河面投下清亮倒影。
船槳劃動而來,打破了平靜的河面,也將水中月影攪碎,月亮的碎影隨水波蕩開,晃起耀眼的清光。
一艘小船于月下獨行,如葦葉緩緩漂浮。
載著兩人的船艙內,不時響起輕“嘶”聲“這刀砍在身上,是真疼呀”
“疼倒是不怕”一名少年接話,不確定地問“父王,您說那常歲寧,當真就不殺咱們了”
“廢話,她要想殺,還用得著讓人送咱們離開”范陽王托著扎著傷布的左臂,道“你當她殺豬呢,省得肉太肥膩,還得讓豬先跑一跑”
“這倒也是”傷了右腿的李昀小聲道“兒子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這么好說話私自放走謀逆重犯,這可是死罪啊。”
范陽王靠在艙壁上“誰能治她死罪你當她怕這個”
說著,疼得又吸了口涼氣,才接著道“她這可不叫好說話”
李昀“那叫什么”
范陽王疼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不由回想起今日之事的經過。
被常歲寧下令押去處決之后,眼看著那舉起的刀,范陽王原本也以為自己死定了,他這回是碰上真閻王了。
那聲哀嚎也是真的,畢竟刀真的落在身上了,血濺得到處都是,只是砍得位置刁鉆了些
他當時看著被劃了一刀,流血不止的手臂,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劈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面前還是那位唐醒唐將軍。
他腦中一片混亂間,聽得那位唐將軍道王爺糊涂了,王爺當眾脅迫節使,若節使稍有遲疑,則今后人人皆可效仿。
范陽王驀地回過神,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滿臉懊悔地使勁兒甩了自己一耳光是本王糊涂我這個人沒出息,不經餓,一餓腦子便發昏
說著,又抬手狠狠甩了兒子一巴掌混賬東西,也不知道阻止為父一句
李昀被打得眼冒金星,此刻臉上還殘留著五指印。
說出崔瑯等人的下落之后,范陽王正要小心謹慎地試探唐醒一番,唐醒卻直接吩咐了下去,讓人送他們父子離開,并與他道節使讓唐某向王爺轉達之所以放王爺離開,原因有三。
彼時范陽王忙做出洗耳恭聽之色。,,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