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聿在看那滿壁的紋路上,靈眼之中一道道的紋路似乎隨著血水浮現出來,帶著溶于血水中的魔氣,一道一道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石室,上方的天魔陣,更外的殺陣,像是到處充滿布陣者的惡趣味。
如同炫技,將尸骨作為陣法的底基,將血水化作陣法的陣紋,一步步展現出來的皆是操縱此地幕后人惡劣又無情的趣味,就像是落于此間的所有人或者獸,都是他可操弄的對象。
隨著血痕浮現的,還有記憶更深處的東西囚籠上的手印,跪伏在囚籠內往外看的境況,滿地的尸山血海,白骨累累,鋪滿血液的血陣在他的眼前不斷攀爬,就像他現今看到這樣,一點點地占據著他的所有。
看到這些,他像是理解了從見到魔氣以來的那種迫切,對此地的熟悉,對殺陣的熟悉,經由他腦海里推演了很多很多遍東西,在見到這個滿是血痕的魔窟,一切仿佛找到了唯一的歸宿。
宿聿感同身受地想,千年之前,他曾跪在此處,被囚于籠中,無能為力地看過一遍血海。
從內心,從靈眼中蔓延而來的情緒很陌生,灼熱的痛感快要讓他睜不開眼,但他還在看,空白的腦海里的記憶是斷斷續續的,陌生的情緒他都要重新去分辨,可即便如此,他還想看。
像是要在血海中追覓某個身影,追覓那把插于白骨上的踏雪劍。
只是眼前一片通紅,不斷往上攀升的只有丑陋的血痕,記憶中沒有,想要看到的東西沒有。
斷續的記憶像是到了這邊,就斷開了某個節點,想要找的東西也沒了終點。
那個護在他身前的身影像是沒了音訊,埋沒在血海當中。
空蕩的記憶中,恍若大夢一場。
四周的血陣還在一步步地蔓延,陣中逐漸涌現的魔氣與上方的天魔陣相應,像是布局者特意留在此處的最后殺陣。
慌亂的碎響中,沉雨瞳急忙道“我的兵器掉了。”
上方封死天魔陣陣紋的刀器被震裂,意味著他們阻截的天魔陣陣紋正在松動。
顧七能聽到位于上方石門嗡嗡的響動聲,他落于上方的劍陣受到了魔氣的波及,不能再留在此地了。他拉著宿聿的手,想將人帶出去,一拉卻未曾拉動,“萬一”
“萬一”
師弟。
高處掉落的尸骨墜落在血水當中,濺起的血染紅了少年的衣裳。
他在顧七的詢問中回過神來,剎那間,他好像聽到了某個熟悉的聲音。
只是片刻,他就回過神來。
意識到聽到的聲音是顧七的聲音。
靈眼當中,茫茫的猩紅里。
顧七的劍亮著劍氣,雷光凜冽,游光掠影,片刻之間,竟然像那把白霜凜然的雪劍。
只是此時劍不沾血,雷影游光不是霜。
顧七眸光微怔,在那雙靈眼看過來時,似乎這人身上那股隨性與涼薄少了幾分,更多的是從潛移默化中演變出來的,帶著一種勢在必得。他下意識地問出口“你想做什么”
宿聿動也不動,仰著頭,看著高處白骨的墜落。
看不到的景況,化作一次次的落水聲,他的一雙眼睛還在看著滿壁的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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