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元芹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沒毛病的時候,元棠冷笑一聲。
“跟你說”
她走上前輕拍元芹的臉頰“你二姐都知道不往我身邊湊,你倒是膽子大,敢來我邊上找不自在。”
元芹腦子轟一聲炸開,臉頰瞬間紅了“姐你啥意思”
元棠自顧自起身不搭理她。
元芹忍了又忍,眼睛漸漸紅起來,聲音帶著哭腔“我怎么了我好心關心你你不領情就算了,干什么欺負我”
她明明是好心怎么大姐這么不講道理
元棠拿了柜子上的錢就要走“不需要。”
重來一次,她看清了很多事。就比如元芹,上輩子這個膽小懦弱的妹妹,她一貫是憐惜的。可最后從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庭留下的,只有她元棠一個人。
所以這輩子她誰也不要心疼了。她就心疼自己。
元芹眼淚終于掉下來,追了幾步“元棠我又沒惹你,你沖我撒什么氣”
她心里委屈的很,明明幾天前大姐還不是這個樣,怎么才短短幾天,她就跟全家都是她的仇人一樣,見誰咬誰。
“又不是我讓你沒考上高中,你賴別人怎么不賴自己咱媽說的對,你就是自私”
元棠本來已經走出去了,聽見這話,似乎又回到了昨晚剛見到元柳元芹的時候。
那一半火焰一半寒冷,燒著她,冰著她,讓她不得安寧。
她抿著嘴唇,扭過身子,抬手就是一巴掌。
元芹眼淚還掛在臉上,被元棠一巴掌打懵了。
元棠雖然是大姐,但這么多年,她也就小時候對元棟動過手,旁的幾個弟妹因為差著歲數,元棠又脾氣好,所以自從記事起,她挨過趙換娣的打,挨過元德發的打,就是沒挨過元棠的巴掌。
元芹自以為自己在大姐那兒是不同的,所以才敢問到面上來。誰承想就因為幾句吵嘴,大姐居然打她
元棠捏著元芹的后脖頸質問道“元芹,你有什么資格在我前面大呼小叫”
“從小到大,你是我抱大的,從你生下來到記事,我天天背著你跟元柳,到我上小學,你跟元柳沒人管,還是我帶到課堂上去。你吃飯穿衣,乃至上學,我哪點沒操心到。”
“你那爹媽眼里只有元梁,是我給你做的飯是我給你縫的衣服是我給你講題補課”
“結果我就是想上個學,連你都有資格在我面前說我自私。元芹你算個什么東西”
元芹哭的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元棠卻充耳不聞。
她打了元芹,卻沒有因此感到絲毫快樂。
上輩子那些點滴如在眼前。元棟是她同胞生下的兄弟,吸著她的血旁觀她悲慘的人生固然可恨,可元柳和元芹也沒好到哪兒去。
從分包到戶之后,村里鮮少有完全不上學的女孩,但大多數都是只上到小學,再好點也就是初中上完,能把高中上完的鳳毛麟角,更別說上大學了。大學是不要學費,可每個月生活費也不低。
如果說元棟和元梁是男孩,他們榨取她的價值是因為大環境下重男輕女的固有觀念。那元柳和元芹毫無疑問是這種環境下雞賊的產物。
她們得益于她這個長姐的付出,卻在付出之后將她棄如敝履。
元棠想起自己上輩子不止一次提出想去學門技術,那時候已經二本畢業分去學校工作的元芹是怎么說的
“姐,你都多大歲數了,還學什么技術啊,再說了,現在也不包分配了,學出來也照樣找不到事干。咱爹媽還有病著,你要是走了,誰來照顧我工作忙著呢跟你說你也不明白,你別問了。反正現在把爹媽接進城也不是好時機”
忍辱負重十幾年的元芹后來成了縣一中的老師,后來又成了優秀教師,一直到退休,她都沒有再像小時候那樣做小伏低過。取而代之的,是元棠每次問起她任何事情,她都一臉不耐煩。
“你又不懂”“姐我忙著呢”“跟你說了你能幫上什么忙”“哎呀你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