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爺聞言,似乎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他沉默半晌,無力地嘆道“我以為你”
“以為我會放棄”尚云霄再次發笑,像聽到什么好笑的事,俊美的臉龐微微扭曲,“老爺子,你想得太當然,我為何要放棄呢如若我放棄了,我那些慘死的族人該怎么辦我又如何對得起他們”
陳老太爺目露痛惜之色,“逝者已矣,你不應如此執著,尚家還有后人”
尚云霄沒有生氣,反而很耐心地問“老爺子,你說的是阿魚和青轍嗎”
當年尚家卷入謀逆案,族人不是被砍頭,就是貶為罪奴,不久后,活著的族人更是莫名死去,只剩下尚云霄一人。
后來尚云霄入贅季家,擺脫罪奴的身份,先后與兩任妻子誕下兩個孩子。
這兩個孩子雖然不姓尚,但在世人眼里,也是尚氏的血脈。
陳老太爺默默地點頭。
哪知尚云霄卻殘忍地說“老爺子,你應知,他們并不是我的孩子,他們只是被選中的容器罷了。”
眾人聽得糊里糊涂的,不明所以。
什么容器
尚云霄到底做了什么
今日這事,目的又是什么
陳幕臉色蒼白,又不敢置信,想到什么,她凄聲喝問“尚云霄,青轍呢青轍在何處”
從變故伊始,她就一直在尋找丈夫和兒子,然而他們一起失蹤了。
她并非什么蠢人,如今見到丈夫出現在這里,便知兒子一定出事了。
尚云霄終于愿意看向他的妻子,他語氣很溫柔,“你不必擔心,他只是去了該去的地方。”
陳幕大受打擊,要不是旁邊的陳家主扶住她,只怕她差點站不穩。
比起丈夫的背叛,孩子可能出事更讓她難以接受,當女人成為母親后,縱使再深愛一個男人,也會為孩子拼命。
尚云霄”她厲聲嘶喊,“青轍是你的孩子啊你如何忍心”
尚云霄仍是溫柔地看她,說道“阿幕,你若是想要孩子,以后還會有的,青轍只是一個容器,他出生時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陳幕淚流滿面,嗚咽道“縱使如此,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
看著孩子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嬰兒,漸漸地長大,會叫阿娘,會哭會笑,會在她懷里撒嬌,會關心她
漸漸地,她再也無法將他當成什么容器,而是她的孩子。
尚云霄見她如此痛苦,嘆息一聲,不再看她,而是望向橋上的季魚,說道“阿魚,你這次不應該來的。”
季魚冷冷地看著他,并不說話。
尚云霄又說“你是祂選中的容器,隨我走罷。”
隨著他的話落,天地間血色大織。
妖風獵獵,從血海深處而來。
橋上的人被吹得東倒西歪,差點就摔下血海。
季魚站在那里,不為所動,青衣隨風而起,越襯得她的身姿單薄瘦削,飄然若飛。
這時,從血海之中,無數的血線倏然而出,朝橋上的季魚而去。
它們充滿妖異邪惡的氣息,兇戾無比,攜帶著恐怖的力量,讓人有種無能為力之感。
眼看那妖異邪惡的血線就要襲向季魚,陳家老太爺喝道“不可”
他飛身而起,欲要將之攔下,潛伏在血海下的鮫人再次暴起,朝他攻擊,硬生生將他逼回去。
陳老太爺自顧不暇,只能焦急的看著季魚。
他已經明白尚云霄的目的,今日是他的壽辰,前來祝壽的人極多,其中不乏各個勢力的除妖師,都是精英弟子。
尚云霄欲要將陳家大宅變成一座血祭煉獄,將這些除妖師都血祭給他身后的妖鬼,讓妖鬼降臨人間。
只要想到這里,陳老爺子便為之膽寒。
若真讓妖鬼降世,這人間將成煉獄,尚云霄也成為千古罪人。
可尚云霄鐵了心要如此,不肯罷休。
等他將季魚捉住,便是血祭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