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時刻在遼水沿岸晃蕩的樂良、張虎與牽弘三部騎兵,那就簡單得多了。
以他們的速度,待毌丘儉抵達遼水上游后再遣人來招他們過去,也能在最后時刻跟上大軍的步伐。畢竟后軍還攜帶著霹靂車等輜重,且舟船也不多,想悉數搶渡過河至少也得一個晝夜的時間。
對此,夏侯霸信誓旦旦聲稱必不辱命。
毫無充當策應之師、錯過臨陣機會的遺憾與不滿。
在此番隨軍征伐的職責劃分里,他本部兩千郡兵與三千士家的戰力一般般,本來就是用于戰后駐守的,哪怕隨著大軍行動也難有臨陣之機啊!而若是大軍順利渡過了遼水進逼襄平,遼燧的駐軍必然也會趕回去,等于撿了占據遼燧逼降襄平以南各縣、護渤海郡與青州海船轉運糧秣暢通之功。
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諸事議定,各部依令而行。
十日后,于五月下旬時,夏侯惠所在前鋒與毌丘儉后軍臨遼水上游,以拖行而來的小舟與囑咐白部鮮卑莫護跋提前準備的馬革船搶渡。
不出意外的,順利渡過大遼水、搶灘小遼水的時候,魏軍的行蹤還是被駐守在遼陽兩千遼東郡兵察覺了。但待斥候歸去稟報、守將倉促引兵出城來遏止的時候,鎮岳營與先登營已然搶渡過去、嚴陣以待了。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歸城扼守,且遣快馬前去襄平預警。
公孫淵得悉情報的時候,只覺得兩眼一黑,若不是端坐在案幾前,恐怕就撲倒在地了。
因為就在數日前,他才接到將軍楊祚的請罪書,以及卑衍信誓旦旦的聲稱,定能將魏軍阻在遼水西側的保證。
哪料到,現今就迎來了遼陽的示警了呢
“賊虜莫護跋,我誓殺汝!”
猶不敢置信的反復看了幾次書信后,公孫淵眼珠子愈來愈紅,終于豁然起身一腳踢開案幾,沖著醫巫閭山方歇斯底里的嚎叫著。
事至此,他如何不明白,自己被白部鮮卑給戲耍了。
位在下方的相國王建與侍中衛演見狀面面相覷,待大膽撿起書信看過后,才面色大怖,相繼出聲勸諫。
“大王,今非動怒之時,當務之急是速招遼燧駐軍歸來卻敵啊!”
“相國之言是極!大王,襄平守備空虛,當速招大軍歸!”
“大王,速.”
“不必多言,孤知輕重!”
本就心煩意亂的公孫淵,當即打斷他們的勸說,高聲喚人前去遼燧傳令,讓卑衍楊祚速引兵歸襄平。但當使者剛領命而去的時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在命令里多加了句,讓卑衍楊祚趕在魏軍圍困襄平前與之“殊死戰”。
這個命令,讓王建與衛演渾身抖了下,焦灼的眼神急速閃爍了幾下后,最終盡化作了臉龐上的黯然與落寞。
以前番的戰況推斷,他們知道卑衍楊祚與魏軍“殊死戰”的勝算不大。
也知道孤軍深入的魏軍,才是急于速戰速決的一方,己方不應該如魏軍所愿主動決戰的。
但他們更知道公孫淵的做法很對。
公孫淵才剛稱王沒幾日、戰事才開啟不足月,魏軍就兵臨襄平城了,強烈的反差會令城內人心浮動。
更重要的是,遼東囤積的軍糧早就運去遼燧了!
倉促回師救援的卑衍與楊祚,是無法攜帶多少糧秣歸來的,若是直接入城固守,也會因為糧盡而不攻自破。
如此,還不如殊死力拼。
即使打不贏魏軍,也要令魏軍折損到無法合圍襄平,讓周邊縣城村邑有機會轉運糧秣進城;且己方兵卒拼死多了,城內的糧秣壓力也就變相減小了
哎!
但愿雨季盡早到吧。
還有,江東援兵也快些抵達。
告退出來的王建與衛演,在分離的時候目光甫一接觸,便不約而同錯開,因為他們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恐慌與苦澀。
無獨有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