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報家破人亡、為奴近十年之仇,只能依靠自己。
靠著身強體健與吃苦耐勞,他們給富人幫傭、作護衛以及狩獵為生。
其中,打獵不是尋鹿群野豕等尋常野獸,而是裝扮成為鮮卑人,跑到塞外將落單的鮮卑牧人當作獵物,以牛羊與馬匹作為戰利品。
源于對塞外地形的很熟悉,以及裝扮成為鮮卑人能以假亂真,他們屢屢得手,又兼他們下手時異常兇殘,故而僅是數年后,他們的名聲就傳開了。
代價,則是七人變成了五人(一人在街衢路口外看管戰馬)。
韓龍在應募成為細作之前,偶爾也會找些幫手結伴出塞作沒本錢的營生,故而才與他們結緣,兩方還搭過伙,合作挺愉快的。
后來韓龍成為細作之后,雙方就變成交情莫逆了。
緣由,自然是有了官府的軍情作為指引,他們每次出塞都能避開危險且滿載而歸。
再后來,韓龍受夏侯惠所托物色部曲,他們變成夏侯惠的人就是水到渠成了:韓龍只是提及了兩萬漠北鮮卑被夏侯惠襲破的馬城之戰,他們就應募而來了。
況且,夏侯惠還給他們許下了承諾——
絕不會將他們視作仆從、受到不公與侮辱!
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他們想離去,夏侯惠都會放他們離去并奉上行儀。
“泰初兄,夏侯將軍素來言出必行。今日部曲受辱,而他礙于法度不能為之雪恨,便唯有兌現昔日承諾,放那四位部曲自去了。”
大致講述完緣由的傅嘏,不等夏侯玄出聲,便起身拱手作禮,“正堂那邊猶有賓客在吊唁,我既來幫襯,不好在此廂房內久留,且先別過。”
言罷,不顧其他人反應,便大步離去。夏侯玄也沒有挽留。
傅嘏的心意已然表露得很明顯了,他若是強求,反而討人嫌。
再者,傅嘏說了一大堆關乎那些部曲的事情,本來就是暗示他莫要趟這趟渾水的意思在。人家都示好了,自己怎能強人所難、不識好人心呢
且他眼角的余光,又看到原本抱著期盼的石鑒再度臉色慘白,恐是又要各種吹捧與哀求了,便當即起身,給眾人團團行了一禮,“諸君,我且去尋族叔說項,改日再聚。”
還趕在石鑒出聲之前,堵了他的嘴,“如方才我所言,林伯還需多尋他人幫襯,唯我一人,難成事也。”
說完,同樣大步離去了。
他離開了之后,原本座無虛席的廂房,很快就變得空蕩蕩的。
不知是因為他這個士人領袖離去后,眾人覺得繼續待在此間無益,還是擔心自身迎來病急亂投醫的石鑒的請求。
咳,應是兩者兼有罷。
陳府街衢外的路口,夏侯惠與一部曲牽著戰馬,走到偏僻角落處的酒肆屋檐下避雪。
出來之際,他遇上了過來吊唁的侍中衛臻。
衛臻之所以也是今日才來吊唁,是因為他前些時日告假歸陳留桑梓祭祖了。
現在回來洛陽的路途上才得悉了消息,故而急匆匆趕過來。
道遇夏侯惠時寒暄了幾句,然后還特地讓夏侯惠稍候片刻,待他吊唁罷出來,似是有事商議。不出意外的話,應是關乎夏侯惠先前上疏,請廟堂以軍功給丁謐授爵之事罷。
就是不知,對此事持有反對意見的衛臻私下尋他,是打算勸他開春后莫要再上疏呢,還是有其他事情
應是前者罷。
畢竟,自己與他也沒有什么交集,尚未有私下論事的情誼。
好一陣等候。
衛臻的身影映入眼簾,但他的身側還有夏侯玄。
泰初過來作甚
難不成,石鑒是他指使的
以他的為人品性,還不至于做出這種事情吧
夏侯惠眼中閃過一縷詫異。
要知道,夏侯玄的府邸在陳府街衢另一側的路口。
“族叔。”
二人至跟前,夏侯玄便先聲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