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已經離朝了,晉黨頭子葛守禮和張四維是競爭對手,黨內傾軋張四維已經落入劣勢之中,而張四維不懇求張居正還能懇求誰心里再恨再恨,也只能陪著笑臉,想辦法回朝再說。
“難道不應該嗎朝廷給的糧餉是專項專辦,給俺答汗的銀子是馬價銀,若是俺答汗要的更多,王崇古可以向朝廷奏稟,看朝廷的決議,但是移銀他用,導致了長城鼎建糜爛,你說給了俺答汗,俺答汗封貢的日子快到了,咱們把俺答汗的使者詔入京師來,對對賬”張居正看著張四維的不甘,兩手一攤問道。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拿著事實說話,張居正無往不利,任由你多少詭辯,一旦對賬,全都跑不了。
俺答汗,多少年的老對手了,俺答汗對銀子的需求量不是很大,俺答汗主要還是要鹽、鐵、布,貢市客觀上起到了互相補足的作用,但是俺答汗在貢市里販售的皮貨、羊牛馬等牲畜哪里去了
朝廷每年給了大量的馬價銀,卻一匹馬撈不著。
把俺答汗的使者詔入京師,大家坐下來一起對對賬好了,尤其是嘉靖三十二年以后,一些邊方的總兵、副總兵的死,就格外的蹊蹺。
張居正在威脅張四維,不肯填窟窿還要玩鬼把戲,大明首輔,有的是辦法收拾晉黨。
“元輔先生罵的對,就是應該把這個窟窿補上,謝元輔先生訓誡,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張四維就是一萬個不甘心,也只能應承下來,真的學了石敬瑭,拜塞外胡人為義父,扯起反旗造反,戚繼光那十萬邊軍,立刻就能撲到宣府大同去。
張四維不覺得能打的贏,也不覺得宣大的邊軍,會鐵了心的跟著他們舅甥二人跟朝廷作對。
“對了,今天譚綸全浙會館開門了,你去嗎”張居正這話就像是一個狠厲的巴掌,扯了張四維左邊一下,又扯了張四維右邊一下,扯得張四維臉面皆失。
左邊這一巴掌,是扯得全浙會館開門,張四維沒有官身,就去不得。全晉會館新黨魁葛守禮走馬上任,宴請時候,張四維也不能去,京城的政治活動,跟他這個沒有官身的張四維,沒一丁點關系。
全浙會館,連馬芳都能去,因為譚綸作為大司馬,開口為馬芳說話,以折沖之功,給馬芳開罪,讓馬芳在輸賄案中,得以全身而退,雖然去了大同左都督的官職,這不很快就回京了嗎
譚綸作為恩人,馬芳高低要去譚綸的會館里道個謝,磕個頭去。
但是張四維不能去,張四維沒有官身。
這右邊一巴掌,則是更重,扯得晉黨正在失去本來的作用,浙黨正在凝聚,可以權衡張黨勢力在崛起,浙黨這個勢力一旦根深蒂固,晉黨失去了所有的作用。
人不能一無是處,一點用也沒有,不然,終究是會被清汰的。
“謝元輔先生提點,我知道輕重了,天色已晚,就不耽誤元輔先生前往全浙會館了。”張四維又被扯了兩巴掌,他恨意滔天,但是卻不能做什么,還是得道謝。
“送客。”張居正也沒站起來,讓門房過來把張四維引出去便是。
游七有些面色奇怪的說道“先生讓這東西上門,是為了把罵他丑的這個是非因果,攬到自己身上嗎”
“一部分,主要是為了罵他。”張居正說道“敢動我的人,先是刺王殺駕案污蔑戚帥,而后是陸樹聲,再之后是李樂,我讓他進門,主要是為了羞辱于他。”
游七這才了然,笑著說道“他拿著銀子上門討罵,咱們罵了他,他還得謝謝咱們呢。”
張居正眼睛微瞇說道“我還要殺了他。”
這是張居正第一次如此明確的而清楚的表態,要把張四維屈辱的死掉,要把晉黨這個膿瘡完全祛除
張居正不是沒本事做到,而是沒有皇帝皇權給他撐腰,他就得瞻前顧后,就得防備宮里猜忌他要做些不能做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