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爵說完,示意緹騎們現在可以把這個人押解回京了。
這封圣旨里,有幾句是小皇帝自己加上去的,就是良夜驪宮奏管簧這首沒什么格律的詩,張居正是有學問的,作詩格律一定要講,小皇帝讀書不久,沒啥格律,這首詩,說的是當初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把烽火狼煙當兒戲,最終導致國滅人亡。
謊報軍情,從來不是什么小事。
“徐大珰辛苦。”陳大成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緹騎們把刀拔了出來,一路只問吳兌身在何處。
徐爵將陳大成送上的鹽引推了回去,搖頭說道“陳總兵,使不得。”
他身后跟著的兩個小黃門可是張宏的人,這要是拿了邊方軍將的錢,回去張宏三言兩語,馮保這半年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
“這吳兌這是做了什么,好端端的,京師怎么嚴旨忽傳薊鎮”陳大成多少聽說了宮里的宦官在變,也萬萬沒想到宮里的宦官們居然真的不收錢了,宮里的撕咬看來比宮外還要狠厲幾分,陳大成看吳兌被拿下,問問情況。
徐爵也沒多留,笑著說道“吳兌謊報軍情,皇爺爺極為生氣,下了敕諭要拿吳兌進京審問,明日會有新的參贊前來參贊將軍軍務。”
“走了。”
“送徐大珰。”陳大成趕忙出門相送,直到送出了薊州城外,才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
吳兌是晉黨的人,這人曾經在宣府大同任過參贊,平調到了薊州之后,威懾于戚繼光的軍威,不敢造次,等到戚帥入京,陳大成做了總兵之后,這個吳兌愈發猖狂。
但是陳大成無論如何都沒料到,這吳兌居然膽敢謊報軍情
他收到朝中下章詢問虜情,人都傻了,哪來的虜情二月剛剛打下了一場大勝,董狐貍和北蠻也要喘口氣才能犯邊才對。
陳大成又到長城守備,詢問墩臺遠侯,壓根就沒有什么三萬人云集的痕跡。
北虜一人最少三四匹馬,真的南下,別說三萬人了,就是兩千人,那人吃馬嚼動靜絕對小不了,若是北虜來犯,關外流民早就蜂擁而至,請求入關庇護了。
吳兌很快就被押解入京,作為晉黨的人,葛守禮作為黨魁自然要為之奔走,了解了其中詳情之后,葛守禮人都麻了,折騰了一整天,全都是假的
小皇帝的圣旨里直接把這件事定性為了烽火戲諸侯,而且事實的確如此。
葛守禮來到了刑部,知道人是被緹騎給拿了,關在北鎮撫司,又來到了北鎮撫司要見吳兌。
朱希孝多少知道皇帝要如何處置,也沒有多做阻攔,讓葛守禮進了天牢,單獨見到了吳兌,當然隔墻有耳,大家都心里清楚。
吳兌這會兒酒已經完全醒了,縮在角落里惶恐不安,看到了葛守禮,立刻連滾帶爬的沖了過來。
“葛公救我,葛公救我啊”吳兌緊緊地攥著葛守禮的褲管,整個人都在發抖,被緹騎拿回了天牢,才知道了怕,哪怕是不知道解刳院的恐怖,也是知道天牢里的五毒之刑,絕對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能夠承受的。
吳兌之前不怕,是因為晉黨之前就是這么玩的,早就形成了路徑依賴。
方逢時在隆慶二年、五年兩次折騰朝廷,現在還在大同做巡撫,能有什么事兒
吳兌被逮了才緩過神來,高拱不在了,眼下是張居正當國
葛守禮想要抽出腿來,試了幾次卻沒抽出來,耐著性子問道“吳兌,邊方虜情奏聞,理應有邊鎮總兵書押和印綬,伱奏聞虜情的時候,薊州總兵,沒有下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