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岳打了個哆嗦,趕忙俯首出列說道“臣在。”
朱翊鈞翻動著奏疏說道“你這唱的哪年的戲紫微垣閣道客星已經漸隱,現在微不可查,你還在拿著這些個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彈劾殷正茂貪腐,魚肉縉紳,抄沒私榷。”
“爾愿意吃餿飯,朕也不攔著,你來推薦一人,到極南去,兩廣總督走馬觀花一樣的換了又換,這好不容易有能臣干吏安定極南,你找個和殷正茂一樣做事的人出來。”
“舉薦一人朕來看,若是極南匪患、倭寇、番夷、黑番、亡命之徒再聚嘯作亂,不能安定,賞罰坐連舉主。”
“臣臣無人可以舉薦。”鄭岳沉默了許久才說道。
舉薦之人不能安定地方,出了事兒,舉薦的人要賞罰連坐的,鄭岳并沒有什么好的人選,殷正茂這個大壞人人人皆知,要是有能頂替之人,殷正茂早就倒了。
朱翊鈞合了奏疏,無奈的說道“不想吃帶毛豬,還非要罵張屠戶,你這是放下碗罵娘,沒有你這樣的。”
“當初朱紈在浙江平倭,抄沒了雙嶼私榷,朝中風力輿論,非要把朱紈逼到自殺明志的地步,把人逼死了,權豪之家,倒是把這得倭寇、紅毛番、黑番、亡命之徒壓制住啊,結果賊人趁機為禍東南,十幾年不能安生。”
“此事勿議,有能臣干吏舉薦考量便是,歸班吧。”
朱翊鈞拿起了第二封奏疏說道“禮科給事中石應岳在不在”
“臣在。”石應岳打了個哆嗦,出列俯首說道。
朱翊鈞眉頭緊皺的說道“你這奏疏,是什么意思”
“臣,臣就是奏疏里的意思啊。”石應岳不明所以的說道,額頭已經升起了一層冷汗。
朱翊鈞看著石應岳語氣不善的說道“盔甲廠、兵仗局等軍器局,收鑄火器,專備防護都城聽用,鐵佛朗機二千架、鳥銃四百副等等,并各隨用子銃鉛彈火藥等項,定限三年之內盡數鑄完,你很不滿意嗎”
“朕問的更加明白清楚一些,你很不滿只有大明京營可以支出這些火器,京營官軍關領受不發邊,你很不滿意是嗎”
石應岳趕忙俯首說道“陛下明鑒,京邊軍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宣府大同久未支取火器,北虜南下,宣大衛軍首當其沖,無火器增補,恐有邊患。”
朱翊鈞深吸了口氣說道“朕也不跟你翻太早的舊賬,就從隆慶元年說起吧,大司馬有勞了。”
兵部尚書譚綸出列俯首說道“臣遵旨。”
“自隆慶元年以后,破格量發數次,隆慶元年至六年止,自京師發兩鎮,共計鐵佛郎機三千架,鳥銃一千二百副,夾把槍二千桿,一窩蜂二百零七臺,銅佛朗機銃三千副、大將軍炮十位、二將軍炮七十九位、三將軍炮二十位,神炮六百六十九個,神銃一千五百五十八把,而后增補造中樣銅佛朗機銃一千二百副,小銅佛朗機銃五十副,并各隨用子銃鉛彈火藥。”
“石給事中,你清楚了嗎要我再說一遍嗎”
石應岳聽譚綸就像是說貫口一樣如數家珍的數了數宣大兩鎮的火器數量,立刻選擇了投降,跪在地,顫顫巍巍的說道“臣有罪,臣誠不知,宣大兩鎮火器如此之多,請陛下恕罪。”
石應岳那叫一個悔啊,他就是和張四維喝了頓酒,拿了點銀子,聽張四維抱怨京營新營造的火器宣大不能支取,又聽說宣大邊軍,久沒有領到火器,就奏了。
結果,譚綸這一盤賬,直接把石應岳給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