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方面,則是關于殷正茂給小佛郎機人加稅供養內帑,小皇帝大手一揮,直接砍了宮里的預算,給極南打仗用。
殷正茂能在呂宋這么霍霍紅毛番,和這筆銀子有很大的關系。
隆慶二年時,張居正上過一道請停取銀兩疏,穆廟時宮中多費,隆慶二年,隆慶皇帝專門下旨,問戶部要三十萬兩銀子。
戶部上奏說,邊費重大,國用不足,乞求圣明停止取用。
張居正諍諫奏曰生民之骨血已罄,國用之費出無經。臣等日夜憂惶,計無所出。
這一本奏疏上奏之后,如同石沉大海,張居正只好再上奏言,數次之后,終于得了隆慶皇帝的回復朕覽卿等所奏,戶部銀兩缺乏,內庫亦缺銀兩,朕方取。既這等說,且取十萬來。卿等傳示,不必再來奏擾。
最后還是隆慶皇帝還是從國帑支了十萬兩銀子。
當時國家財用大虧,本就沒錢,嘉靖時候,祖宗成法也有細則,國家藁稅,皇宮內帑拿走三成,國帑拿走七成,隆慶元年,月港抽分,國帑內帑五五開。
這都是定好的事兒,結果隆慶皇帝出爾反爾,又拿走了十萬兩白銀。
而小皇帝呢,大手一揮,砍了宮里的預算也要支持殷正茂放煙花,打紅毛番,這是何等的英明之舉
生財有道殷正茂,根本就不缺錢,他缺的是信心,張元勛等人缺的也是信心,這樣的圣恩,殷正茂怎么能不感激涕零輸忠社稷呢
凌云翼認為殷正茂是流落民間的宗親,否則如此圣恩,很難解釋
“哎呀,朕知道了”朱翊鈞一拍桌子,恍然大悟,他剛才思考的問題已經找到了答案。
走神的張居正回過神來,疑惑的問道“陛下因何事如此欣喜”
朱翊鈞笑著說道“朕知道殷部堂把銀子用到哪里去了,先生看,殷部堂說,要把那個沒修好的夾板巨艦修好,明年三月營造成,用以守備之用,造船怎么可能不花銀子呢所以,他拿了金銀,就拿了吧。”
呂宋戰事只是一個開始,明年大帆船再至大明,殷正茂沒有大船,如何應敵
張居正仍然非常堅持的說道“殷部堂子嗣入國子監為官生,等呂宋稍安定,宜召殷部堂回京敘職。”
殷正茂帶著的是浙兵,如果財用自主,就是藩鎮之虞。
一旦殷正茂等一眾變節,甚至跟紅毛番沆瀣一氣、蛇鼠一窩,那么呂宋、馬尼拉,就成為了禍患的源頭,那就是比紅毛番、倭寇更加可怕的海寇之患。
所以張居正素來反對殷正茂貪腐,無論他貪了銀子拿去做了什么。
“先生,殷部堂有平倭蕩寇之功,極南數千里,稍有不報之事,情有可原,殷部堂和先生乃是同榜,互為犄角,先生舉殷部堂與極南,殷部堂才稍加展布,為何現在先生對其如此忌憚殷部堂知曉豈不寒心”
“橫予濫及,以失遠方將士之心,乖朝廷激勸之義也,是先生剛才說的”朱翊鈞表達了自己對殷正茂的支持。
打勝仗,多是一件美事啊連朱希孝走的時候,都遺憾,沒有看到大明軍容再耀天威的那一天,引以為憾。
張居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表現對殷正茂的忌憚,甚至可以說是猜忌了,最開始朱翊鈞還以為是殷正茂不聽話,挑釁了張居正的權威,但是現在看來,不完全是。
張居正俯首說道“陛下,晉黨西北之禍仍在眼前,臣為輔弼,不能坐看其日益肆意,而不加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