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讓張宏去傳高拱入宮覲見,看著張居正仍然有些擔憂的神情,認真想了想張居正的這番話,讓張居正兵行險招的理由,居然是他不看好遼東戰局。
朱翊鈞開口說道“戚帥又不是這一次大勝,他會有一個接一個的勝利,朕只是覺得時機不對,等到戚帥把土蠻汗攆到了大鮮卑山以西,土蠻汗和俺答汗撕咬起來,才是最佳時機,先生以為呢”
張居正愣了愣眉頭緊蹙的說道“陛下對戚帥這么有信心嗎”
“那可是戚帥”朱翊鈞聽聞也是有些愣神,才擺著手說道“先生,大明這些年,吃的敗仗太多了,多少有些草木皆兵了。”
戚繼光、梁夢龍覺得張居正并不可怕,但是馬芳卻認為張居正一定能處置好朝中風力,一群臭魚爛蝦,還能是元輔的對手
張居正按照一般推論,勝負乃是兵家常事,認為戚繼光不可能百戰百勝,但是倭寇、土蠻汗這些敵人,卻對戚繼光的可怕更能感同身受,戚繼光的確是常勝將軍,一顆顆人頭就是最好的佐證。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張居正和戚繼光其實一直在同一陣營里,所以不能更加直觀的理解彼此的可怕之處。
高拱覲見的時候,是挺胸抬頭走進來的,他并不心虛,進了偏殿之后,甩了甩袖子,行大禮,中氣十足的說道“臣高拱,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朱翊鈞的笑容非常的和煦,這個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而高拱的模樣,也非常符合朱翊鈞的刻板印象,一個脾氣很倔的老學究。
這次進京非常危險,一旦張居正借著刺王殺駕案對高拱動手,高拱是沒有反抗的余地,但是他還是來了,進了偏殿。
一個從頭到尾認為自己對的那種倔老頭。
馮保看見高拱也很平靜,但是手握的很緊,這個倔老頭當國的時候,可是司禮監的生死大敵。
朱翊鈞拿起了一枚金幣拋了起來,金幣掉在了地上,正面朝上,他看著那枚金幣問道“新鄭公,一枚金幣拋出,落在地上,是正是反的幾率可能各是多少呢”
“一半一半。”高拱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朱翊鈞又拿出了一枚金幣拋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問道“兩枚金幣,全都正面向上的幾率,是多少呢”
高拱一時間有些愕然,沉默了片刻窮舉了一番說道“四分之一”
“那三枚金幣,全都是正面朝上的幾率呢”朱翊鈞又摸出了一枚金幣扔了出去,笑著問道。
高拱有些懵了,他進京的路上,設想了一萬種奏對的方式,萬萬沒料到,陛下問的是算學,他認真核算了所有的可能,總是覺得有問題。
“馮伴伴知道嗎”朱翊鈞看向了馮保。
馮保俯首說道“八分之一,每一個金幣都是單獨的幾率,相乘可得八分之一,窮舉殊不智也。”
朱翊鈞看著馮保笑著說道“馮伴伴說得好。”
“跟在陛下身邊,耳聞目染,臣愚鈍,到底是學了一些本事。”馮保非常謙虛的俯首說道,又看了一眼高拱得意洋洋,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大笨蛋。
“新鄭公,十枚金幣同時拋出,全都正面朝上的幾率是多少呢”朱翊鈞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