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才不會回答高拱的問題,帶著參觀就只是參觀,他根本不打算答疑,他來到了窗邊說道“這是陛下的兩架千里鏡,欽天監正在督造一臺徑為三尺六寸六分,長為三丈六尺五寸四分122米的大型千里鏡,也就是咱們大明磨不出更大的拋物線鏡,只能做這么大了。”
“是為了方便便解開陛下的一些疑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新鄭公不必憂慮,都是內帑出的錢,供陛下觀星使用。”
朱翊鈞的新玩具,超大型千里鏡,來看清楚土星環,現在土星環就像是兩個小耳朵一樣,根本看不清楚它本來的面目,這就是奇觀。
若說有什么用,短時間內看不出什么,但是說沒用,那大明朝每條船上負責指引方向的舟師有話要說。
這東西研究不明白,是要迷航的。
馮保帶著高拱來到了三棱鏡前,解釋著白光其實是七色光,而且七色光外仍然有溫度,證明七色光之外仍然有光,繼續向前,則是幾個模型,夾板艦模型、三桅夾板巨艦模型、五桅過洋船模型、水翼飛船模型和畫舫模型,畫舫也是大明船只之一。
三桅夾板巨艦,大明一共建了兩艘,松江府一艘,呂宋總督府一艘,就徹底停止建造了。
水翼帆船的模型有許多許多個,各種型號都有,主要用于各種不同任務的需求,而比較適合漂洋過海的則是三體水翼帆船,這玩意兒,甚至能遠航到呂宋等大洋之中。
一架108鍵的擊弦琴,每五天王夭灼都要過來彈奏一番,朱載堉仍然沒有放棄,想要用藝術熏陶一下小皇帝,小皇帝則認為彈琴的藝術,不如種地的藝術,總是對樂理厭學。
毛呢官廠出產的毛料,以及毛料生產的大氅,也在文華殿的偏殿之中,尚衣監設計,磅礴大氣,這毛料衣物,不僅僅是皇莊在賣,京師的成衣店也在進行販售,但是毛料一匹難求,宮里買了很多的毛料,為大明將士們織造去了。
王崇古急,非常急,他急著擴充產能,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永定毛呢廠無法滿足大明朝旺盛的毛料需求。
馮保一邊介紹著文華殿偏殿里的奇技淫巧,一邊介紹著這些年的發展歷程,朝廷財用仍然非常緊張,朝廷收的稅賦多了,但是花錢的地方更多。
“有司禮監的大明,也不是不能革故鼎新,元輔先生說,宦官是大明監察的一股力量,雖然勢力不強,但不可或缺。”馮保帶著高拱回到御前時,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
馮保和高拱的矛盾就在這里,高拱認為政怠宦成,宦官就是國家的毒瘤,而馮保作為毒瘤本瘤,當然不同意這種說法。
宦官是天子家奴,出宮之后,就是代行皇權監察,而高拱要敲掉宦官干政。
高拱看完了這些,自問了一句,若是他為首輔,他能幫著陛下做到這些嗎答案是否定的。
高拱是個很執拗的人,這些離經叛道的東西,在高拱看來,應該完全禁絕,皇帝舞刀弄槍與人斗狠,算怎么回事兒
張居正是個循吏,誰能辦成事就用誰,什么有用就研究什么,這就是典型的循吏,高拱不是循吏,他會疑惑儒學為何不在七個櫥窗之內。
“新鄭公以為先生新政如何”朱翊鈞看著高拱開口問道。
高拱俯首說道“臣以為,國朝興衰喪治,唯在貴當與責實,何為貴當貴在適宜允當,不應該愚昧崇古,不講世勢,這是不對的。何為責實求實,符合實際,不應該虛偽和虛妄。”
“能必貴當、計必貴當、利必貴當、法必貴當;言必責實、行必責實、功必責實、罪必責實;此四當四實,唯有如此,國是定,人心一,則上下之間,崇本尚質,急當下之急務而不為無益之事。”
“江陵公做的極好。”
高拱把張居正叫做荊人,這是一種蔑稱,葛守禮就拿這話堵過張居正,現在高拱當著張居正的面兒,叫張居正江陵公,因為張居正做的的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