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圖說朱中興”張居正看著書帖的名字和作者,就知道,陛下已經舉起了自己的大錘,準備砸下去了。
而葛守禮提出辦理全晉雜報,就是給陛下火銃,陛下已經學會自己生產彈藥了
引經據典把管子、孟子、丘濬都抬出來,把他們的論點摘抄,而后剖析其中的內涵,而后解釋商品價值公式,商品價值交換價值使用價值,交換價值和物品多寡有關,也和其他有關,比如賦予其情緒價值。而使用價值,則是和勞動時間和勞動強度、生產目的有關。
這些都是朱翊鈞的勞動圖說中討論的問題,而且以多個例子相結合,毛料、船只、絲綢、白銀等等,都是研究的對象。
朱翊鈞也給自己起好了筆名,朱中興。
“陛下這個筆名是不是太明顯了”張居正還沒看內容,對筆名產生了一些質詢,雜報既然要吵架,陛下這個名字,不方便吵架。
“先生,朕只是個孩子。”朱翊鈞不得不再一次提醒張居正,在他眼里,自己是個不可名狀的怪物,在天下人眼里,皇帝還是一個藏在先生羽翼之下的小孩,就是用盡了他們的想象力,也不會想到這個筆名、這些內容是小皇帝寫的了。
“也是。”張居正發現自己陷入了自己的認知陷阱里,他知道皇帝的可怕,可就連天天奏對的廷臣,其實對陛下的可怕還是沒有一種具體的了解。
勞動圖說的內容并不長,廷臣們很快就看完了。
葛守禮面色凝重的放下了勞動圖說,看著張居正鄭重其事的問道“這都是元輔教給陛下的嗎”
“是嗎不是吧,好像是的。”張居正也由衷的產生了一種迷茫,里面的每一句話都是他說的,管子是他教的,孟子是他教的,大學衍義補是他從舊紙堆里翻出來的。
內容上,確實沒有超過他教授的內容,但總結精準到位。
“元輔,厲害”戚繼光合上了書帖,由衷的說道。
張居正搖頭說道“是陛下英明。”
“元輔先生既然對物情有如此理解,為何不肯與我說明我可是國朝司徒,專事財經。”王國光看完之后,醍醐灌頂,語氣里有些埋怨,對物情理解如此之深的張居正,卻不告訴他。
你早就想明白了,讓我一直這么糊涂著,你好意思
張居正試探性的說道“大司徒,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還沒想明白的問題,陛下想出來并且總結了下來呢”
葛守禮嘆為觀止的說道“元輔先生為了陛下威福之權,真的是盡心竭力了。”
葛守禮的意思是皇帝是張居正的徒弟,有好東西當然緊著陛下分享,再以陛下的名義刊行,給陛下親政增加籌碼,從解刳院、寶岐司、矛盾說,公私說再到現在的勞動說,全都是如此。
你王國光就是國朝干吏,還差著一層關系呢。
“陛下所悟,臣如何敢竊據天功”張居正仍然搖頭。
朱翊鈞笑著問道“先生不教,朕如何自悟”
張居正選擇了認輸,皇帝講道理已經很厲害了,現在直接拿出了詭辯大法,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個問題,當下是論不明白的。
王崇古是最后看完的勞動圖說,他猛地站了起來,糾儀官眼睛瞪大,立刻來到了王崇古的身邊,手已經伸出去,一旦王崇古有進一步的動作,將會被立刻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