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成功的將賣花女塑造成了一個引人注目的閃耀女子,但是教授奉行獨身主義,并不打算和賣花女結婚,賣花女既成不了尊貴的公爵夫人,也無法再回到菜市場賣花。
王夭灼似乎非常符合這個故事,一個出身貧寒、朝不保夕、身負血海深仇的她,因為皇帝要見外官、縣丞、耆老、百姓,從河南陜州來到了京師,陜州盧氏被皇帝查抄,王夭灼報仇雪恨,在內書房讀書,被太后喜歡、跟隨鄭王世子學習音樂和算學。
如果朱翊鈞不喜歡,王夭灼既成不了皇后,也無法再次回到貧寒的境地,她似乎無法安頓自己。
但朱翊鈞知道事實并非如此,王夭灼的算學已經登堂入室,可以參與到內書房盤賬之事中,而且歷次盤賬,都有王夭灼的身影,即便是皇帝不喜歡她,她也可以做個太后身邊的宮婢,幫太后梳理宮中賬本,即便是出了宮沒人敢討她做婆娘,她也能夠很好的安頓自己。
朱翊鈞不由的想到了最近飽受文官攻訐的鴻臚寺卿陳學會,外室、私生子,這些事兒,在泰西根本不算什么,西班牙很喜歡聯姻開疆,聯姻開疆不是說只需要聯姻就足夠了,聯姻是為了獲得宣稱。
在巨額暴利之下,一些商賈再次開始試探性的營造毛呢廠,因為皇莊的官廠志書的銷量再次增高,這一次再次下場商賈們,不像上一次那么莽撞,一口就想吃個大胖子。
一些商賈選擇在永定毛呢廠周圍,兼并一些小型的手工工場,這些工場主要負責為官廠供貨,比如清洗羊毛;有的商賈則瞄準了羊毛的采買、初加工和運輸,有的商賈則看向了粗紡毛呢的集散,這些都是有利可圖的。
這一次,勢要豪右們終于肯選擇腳踏實地,選擇一步一步來。
朱翊鈞其實也希望,大明的權豪們能夠表現出自己的積極作用,官廠的擴建受制于朝廷風力和僵化的影響,速度并不是很快,權豪們愿意入場,辦一些手工工場,朱翊鈞還是很愿意看到的。
但是,很快,朱翊鈞就發現,新的問題出現了。
這些勢要豪右支持的商賈們,為了利潤,開始克扣窮民苦力的工錢。
這是一種路徑依賴,失地的佃戶、城中游手好閑的游墜、逃所的軍戶,在這年頭,幾乎等同于奴隸,有些活不下去的游墜,自己敲了鈴鐺,當閹奴的也不在少數。
所以,對于商賈們而言,欠著暫時不給工錢,是一種非常合理而且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之事,無事可做給你點活兒干就不錯了,還想要錢
如果是過去,匠人們頂多換個東家繼續干活,但是現在不同了,官廠在擴張,需要大量的人手。
這就造成了押兩個月、三個月不給工錢的工場開始無人可用,而官廠的用工成本,居然在進一步的降低,擴張速度進一步的加速。
篩選開始了,生意場上總是這么的無情,任何路徑依賴在新的行業里都會變成致命的缺點,而改變,需要昂貴的成本和代價。
朱翊鈞不只是關注毛呢廠的眾多矛盾和沖突,他的目光看向了西山煤局。
在正月十三這天,隸屬于工部的西山煤局正式掛牌成立,這代表著籌建工作已經結束,而今天朱翊鈞將親自前往西山煤局,既是表達政治上的支持,同樣也是踐履之實的尋找一個答案。
把山伐木砍成一個禿山,也不用煤,到底是因為風水這種事兒,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工部尚書郭朝賓領著陛下向著門頭溝而去,朱翊鈞終于見識到了大明朝的開礦。
“這口井,就有四十五丈”朱翊鈞站在一口窯井之前,看著郭朝賓驚訝無比的問道。
四十五丈,一丈大約一層樓的高度,約等于后世五十層樓的高度,窯井,是一口很深很深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