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繼續說道“可以征召民力差役,肩輿抬抗之事,都可以拿著馬牌讓窮民苦力干活,若是夜投,拿著馬牌就可以讓百姓為其生火做飯,柴米油鹽皆為民財,百姓畏官如畏虎。”
“臣曾經親眼目睹。”
大明朝讀書人的游記,都是拿著馬牌,免費使用驛站,免費差使窮民苦力,然后附庸風雅的寫了出來。
張居正親眼見到過很多次,很多官吏的親眷,都十分擅長占朝廷的便宜,大明這壯碩的身軀,就是這么一點一點被掏空的。
“為什么可以拿著一個馬牌就能隨便差使我大明百姓”朱翊鈞這才繼續追問道。
張居正再次俯首說道“因為馬牌代表了他是朝廷的人。”
“所以,朕才說京軍可貴啊,京軍也是朝廷的人,但是戚帥督領之下,匪過如梳,兵過如蓖,官過如剃,大明軍兵不僅沒有劫掠百姓,還能為百姓做點事,朕頗為欣慰。”朱翊鈞這才把自己為何要設立一筆應急儲備金,專門用來發餉。
因為值得。
皇帝和張居正這番奏對,讓廷臣們全都沉默了下來,所有人都清楚的認識到,戚繼光率領的京營,是和過去歷朝歷代的皇帝親兵,意義完全不同的一支軍隊。
它的建軍綱領,是下救黔首,而且真切的做到了。
“提前發餉、內帑應急之事,朕意已決,不再議。”朱翊鈞最后總結性的說道。
“陛下圣明。”張居正俯首,真心實意的歌功頌德,這是真的圣明,有這筆應急儲備金,京營更加穩固。
群臣趕忙站了起來,齊聲喊道“陛下圣明。”
“林愛卿在奏疏中,說要辦個講武學堂,專門培養庶弁將,這些庶弁將呢,是朝廷培養,可不是誰家的家奴,這樣一來,京營發餉之事,就不會再像之前那般,十八兩銀子發下去,就剩下了八錢銀。”朱翊鈞提到了林景旸提出的第二個建議。
講武學堂,專門培養庶弁將和掌令官,也就是基層軍官。
在林景旸看來,大明的軍隊可以一層一層的喝兵血,和這京營的庶弁將的關系極大,基層軍官,都是各家參將的家人,這還不是想怎么喝怎么喝
朝廷培養庶弁將,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而培養庶弁將要錢,要糧,要人。
“應該辦。”張居正先是回答了陛下的問題,而后看向了俞大猷。
錢朝廷有,糧也不是很缺,人,大明也有,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俞大猷。
俞大猷已經老邁,跑不動船了,承受不住船上的顛簸了,但上次還去了趟西北和戚繼光一道,防止張四維同黨謀逆,俞大猷在京師,有解刳院和太醫院,他的身子骨還算健康。
那這第一任祭酒,俞大猷當仁不讓。
庶弁將的遴選也很簡單,從選鋒銳卒中遴選有功在身的軍卒,入講武學堂就學就可以了。
當然,皇帝是毫無疑問的校長,學院的院長,名義上,那也只能是陛下。文進士是天子門生,那庶弁將也該是天子門生。
譚綸也看向了俞大猷,笑著說道“俞帥,可還能教得了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