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憲成,拜師孫繼皋,昨天喜訊傳到宣館,此人就在燕興樓定下了三層的包廂要請人做客,請帖都發出去了,結果沒有他的名字,他當然瘋狂了。”張嗣文樂呵呵的說道。
“居然落榜了。”焦竑也是滿臉的笑意。
科舉鯉魚躍龍門,他們都越過去了,化作了龍,而顧憲成還是條魚。
顧憲成收到了消息,說他跳了過去,結果張榜,他卻沒有跳過去,到底還是沒跳過去。
按照道理來講,這會試中式名單在張榜之前,是絕對不會外泄的,但是大明很多事是不能看道理的,比如這名單提前泄露,王謙、張嗣文等權要弟子,其實昨天晚上就已經知道了結果。
這種特權是普遍存在的,但是顧憲成提前訂了酒席,卻用不上了,那收到請帖的還要挨個上門說,我沒考中,不用來了,這太羞恥了。
顧憲成請的可不是小門小戶,顧憲成必須親自登門說明情況。
張嗣文和焦竑看著顧憲成抓狂的模樣直接樂瘋了,下一次必然考算學,就顧憲成那個酸腐的勁兒,這輩子都別想考中進士了。
“一定是張居正定然是張居正改了這名錄”顧憲成突然爆吼一聲,沖到了張嗣文面前,歇斯底里的大聲喊道“能改這個名錄的只有你父親”
張嗣文往前走了一步,臉上怒氣磅礴的說道“我會告知父親,若是不是我父親所為,你必然要背一個誣告之罪,誣告反坐你擔得起嗎”
“就是我父親,你又待如何你能如何”
張嗣文完全繼承了張居正的狂妄,在如此多的學子面前,直接把顧憲成給噴的頭皮發麻。
就是張居正改得名錄,他顧憲成能怎么辦別說孫繼皋不敢,大明朝有誰敢惹張居正
不說天子偏袒圣眷,就是臣子之間的狗斗,誰能斗得過張居正,張居正這個元輔的位置,可不是圣眷得來的,是斗來的
“一時失言,兄臺莫怪。”顧憲成立刻回過神來,打了個哆嗦,出了一身的冷汗,張嗣文若是真的咬著不放,他顧憲成只有死路一條。
“清醒了”張嗣文收起了氣勢,甩了甩袖子說道“兩位總裁、十八房同考確定的名錄,那不是父親能改的,能改這名錄的只有一人,你還不清楚得罪了誰”
焦竑嘆了口氣說道“那日在燕興樓駁斥爾等的少年郎,就是陛下。”
“陛陛陛下”顧憲成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的慘白了起來,燕興樓那少年,言談舉止都是貴人,思維敏捷,說話有條不紊,自稱蓬萊黃氏,壓根就是蓬萊皇室
通了,一切都通順了。
上一個招陛下不待見的人,名字叫張四維,他和他的同黨共計728人被斬首示眾,掛在了通惠河畔
顧憲成立刻察覺到要遭了,打算立刻馬上回家去,不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晃蕩了,再晃蕩要出大事,顧憲成又不想走,他還想入國子監,這次考不中還有下次,算學也不能不能學,他自詡是個聰明人,下次考算學,他其實也不怕。
可是不招陛下待見,這個事兒就嚴重了,顧憲成急的腦門冒汗。
而另外一個學子,看著榜單,吐了口濁氣,看著焦竑的眼神復雜至極,他走到了焦竑身旁說道“你贏了。”
此人名叫馮夢禎,是會試第二,會試第一的會元是焦竑,而不是他馮夢禎,大家都是南衙學子,馮夢禎其實知道顧憲成的實力,可是考試這種事,就是有輸有贏,第一就是第一,會元就是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