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夢禎思索了一下,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說道“本該是你,聽聞你不能考,我還以為能僥幸得勝。”
馮夢禎和焦竑在南衙地面,文斗了幾次,處處落在下風,這考不過焦竑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
焦竑罵人和寫文章的水平,那是經過諫言的,那張嘴,可得罪了不少人。
在學子們張榜的時候,一道奏疏在朝中掀起了千層浪來,由戶部給事中光懋領銜,十二名御史聯名上奏,反對一條鞭法,而且理由充分,在經過了數日觀察后,各大雜報開始討論一條鞭法的利弊來。
這里面只有一份雜報例外,那就是民報。
民報的半月刊根本沒有報一條鞭法,還是集中報道了關于壓水機的工作原理,并且京中安排了十數臺壓水機,開始了出水,讓京師百姓用上了方便水,還報道了下關于朱載堉蒸汽輪機在毛呢官廠的應用。
蒸汽輪機并沒有首先用在提水事兒上,放在毛呢廠,主要是為了方便度數旁通,改進蒸汽輪機。
民報的報道中以一種極為可惜的語氣,描述了第一臺蒸汽輪機落地的艱難,第一天就炸了。
朱載堉的第一臺蒸汽輪機發生了爆炸,是鍋爐,有一臺鍋的安全閥超重了,安裝中沒有發現,結果發生了爆炸,導致了整個蒸汽輪機無法工作,要修好要到三月中旬了。
民報對蒸汽輪機持有悲觀態度,不是蒸汽輪機有問題,是大明的問題,眼下的材料很難讓其高速、穩定的運轉,想要使用蒸汽輪機,需要高壓高溫和高速的蒸汽環境,對所有的部件,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鍋爐炸了只是第一步而已。
蒸汽輪機好,但是大明的材料還不足讓它穩定而持久的運營,而另外一種將水撒入氣缸,冷卻氣缸蒸汽制造真空,進而實現曲柄往復式的結構,出現在了民報的報刊上。
民報發的也只是個暢想,因為民報沒有那么多的鐵料去制作這個東西。
大明缺煤也缺鐵,想辦,只能朝廷來辦。
朱翊鈞讓朱載堉也看看往復式蒸汽機是否可行,他自己則是到了彝倫堂,準備接下來的辯論賽,或者說他要宣見由光懋領頭組建的反對新政的諸多臣子。
這股風力輿論很大,大到朱翊鈞不得不正面回應的地步,為此朱翊鈞專門召集了在京的各大雜報們的筆正一起來看。
但凡是這些個筆正掐頭去尾,斷章取義,朱翊鈞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定要取了賤儒的狗頭,告訴他曲解皇帝的話是讖緯,是謀逆大罪。
朱翊鈞摸出了鄭王表,看了下時間,按照小時辰計,現在到了上午九點,辯論賽要開始了。
“陛下,臣給陛下準備了一些文牘,供陛下取用。”馮保和張宏兩個人,捧著兩卷書,這都是內書房收集到的雜報的觀點,并且根據所行新法的檔案整理出來的一份小抄,這次畢竟是皇帝陛下在宮外面見臣子,這是萬萬不能玩砸的。
“不用。”朱翊鈞嘴上說的不用,還是把兩卷書抄在了手里。
萬一自己有記錯的地方,豈不是當眾出丑
皇帝若是當眾出丑,那不是皇帝的錯,是臣子的錯,臣子導致陛下出丑,那得用自己的命贖罪。
所以侯于趙天天被人罵是有原因的,不是侯于趙一封奏疏入朝,張居正也不會定下初三常朝的制度了。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一聽到太監們吊著嗓子喊陛下駕到,就開始跪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