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又是一地雞毛。
可是朝廷不算這個賬,這個分紅,就毫無意義,因為具體經營的商行,一定會做出欠賬來,分紅不找你要錢就是好的了。
“不如,讓松江遠洋商行來算這筆賬吧。”譚綸思考了片刻說道“松江遠洋商行,是個行會,他們來算這個賬最為合適,朝廷只負責審計,這樣一來,王次輔擔心的問題不會發生,同樣,朝廷也有監管之權。”
“這個想法好”張居正聞言也是眼前一亮,雙手一拍,贊同了譚綸的說法。
朝廷是不想擔太多責任的,這是必然,可是必要的審計監管,必然要做,那么這個背鍋的人,半官半民的商行最為合適。
審計商行利潤這個問題,在萬歷初年,還是比較簡單的,因為所有的商舶的利潤,對于大明朝廷而言,是透明的,一目了然,所有的商舶抽分稅目,對于每條船上運的是什么,目的地是哪里,利潤幾何,市舶司一清二楚。
辛苦的事兒,背鍋的事兒,商行來做,審計的事兒,追責的事兒,朝廷來做,極為恰當且合適。
在經過了反復的商談之后,關于燕興樓交易行的種種關鍵性制度與原則,責任的劃分,賬目的審查等等問題,全楚會館的商談中,進行了明確的確定。
月上柳梢頭的時候,大明皇帝終于結束了這次吹風會,大事開閉門會議,為了給開海注入源源不斷的銀子,大明皇帝已經傾盡了所有的心力。
大明有很多矛盾,是大明目前無法解決的,對外紓困,是目前的最優解,開海一念起,天地剎那寬。
在三日后的清晨,燕興樓交易行的大廳,再次開門迎客,所有人都發自心底的疑惑,精紡毛呢的價格仍然七錢每尺,已經從帛幣成為了一種衣物的布料,這個燕興樓交易行開門,要交易什么
當人們懷著好奇走進交易行的時候,看到門前的告示,便清楚的知道,這個交易行背后的人,真的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首批一共五十條三桅夾板艦,五條五桅過洋船丁型的認籌,已經開始了。
在人們還在猶豫的時候,一群典型山西口音的商賈,沖進了交易行內,沖著柜臺就要認籌五桅過洋船,顯然這些人,都是收到了王崇古消息的晉商,他們一大早就等在門前,一開門就沖了進去,為了認籌五桅過洋船,這幫晉商,甚至沒有動用經紀買辦,他們親自上陣
五桅過洋船,活在雜報上的一個傳奇船只,連泰西的船長安東尼奧、蒙兀兒國的特使沙阿買買提都要加價才能購買的船只,現在可以在燕興樓認籌,這可是僅有擁有這種船只的機會,哪怕是沒有使用權,只有認籌成為船東的權力。
在晉商們沖進去認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這幫提前得到了消息的晉商,又在偷偷賺大錢了當初精紡毛呢的生意,就是這群晉商第一個入場,而后在價格最高點抽身離去,賺的盆滿缽滿,現在他們又來搶錢了
該死的晉黨,該死的王崇古,又給自己的朋黨泄露了消息已經習慣了特權經濟的晉商們,形成了路徑依賴,每次都能精準的把握到風口,而后賺的令人分外眼紅。
朱翊鈞還以為這五十條三桅、五條五桅,要用個把月消化,畢竟通惠河畔,剛剛跳了幾十人,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在精紡毛呢轟然倒塌之后,對于船舶票證之事,這些遮奢戶們會選擇謹慎觀望。
這五十五條船認籌的價格高達三百五十萬銀,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讓朱翊鈞驚駭無比的是,這五十五條船,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已經認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