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傾軋都是如此慘烈。”馮保將朱批的奏疏歸置好。
其實這兩家晉商參與不深,既沒有參與到私市的籌建,也沒有參與到私市走私軍械,一共就不到十條三桅夾板艦,就是缺了朝廷的稅錢,攏共不到一千五百兩銀子,頂了天連個從犯都算不上。
按照大明會典,這兩家還屬于初犯,就是稽稅院追欠,第二次才是扣船扣貨,第三次才會鬧到如此慘烈。
可是王崇古選擇逼死了他們,把他們的家產送到了內帑平息陛下的怒火,如果不自縊,不體面,那就是生死不如的場面。
可是重大問題的立場問題,卻不能完全按照大明會典去進行,這可是站隊的核心問題,作為利益共同體,做出如此抉擇,就注定這個下場,陛下私宥高啟愚,張居正最后還是把高啟愚流放到了泰西去做使者,一去就是三年,生死難料的三年。
王崇古這個刑部尚書,從不相信律法。
“陛下挑出來的十二副畫像,德妃陛下已經納了,還有十位,陛下要見見嗎已經在離宮候著了。”馮保再次履行自己花鳥使的職責,他那一百零八副畫像,可是在數以萬計的畫像里挑出來,陛下又挑出十二副來,周仃芷就在其中,拖油瓶是公主,自然去掉了。
模樣、身材、品行,全都是千挑萬選。
“這個姓鄭”朱翊鈞看著剩余的十副畫像,指著其中一個問道。
“這位的確姓鄭,乃是隆慶二年出生,萬歷元年愽選淑女以備侍御入宮,大興人,姿色嬌艷,生性活潑”馮保的話沒說完,就見陛下直接畫了個x。
朱翊鈞將畫像丟到了一邊說道“姓鄭,日后就不必遴選了。”
這應該就是歷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鄭貴妃了,國本案、妖書案、二次妖書案、挺擊案、紅丸案都跟這個鄧貴妃有著極大的關系,沒錯,鄧貴妃的確是萬歷皇帝推出去跟朝臣們狗斗的一張牌,可是這個鄧貴妃自己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鄭氏女,是先生送過來的那個嗎”朱翊鈞揉了揉眉心,要是張居正送來的,就有些麻煩了。
馮保連連搖頭,指著另外一副說道“那倒不是,先生送來的是這張,冉姓,云南人。”
朱翊鈞愣住了,而后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好他個張先生,朕定要跟他好生理論一番了朕當初跟他論公私,就舉了個云南冉姓女子的例子,他就記住了是吧”
“下次去他家蹭飯,朕定要給他的蟒紋鶴氅燒幾個窟窿不可”
馮保一臉懵,而后從袖子里翻出了備忘錄,找到了公私論那段九十六章,還真的翻到了陛下提到了冉姓女子,當初舉這個例子,陛下的意思完全是為了舉例論證公私這個相對概念。
馮保回憶了下,張居正跟陛下講筵,的確很少提到女子,他疑惑的問道“陛下,先生記得此事,不是先生的恭順之心嗎”
就提到了一次,張居正記住了,依嘉靖九年明世宗遴選九嬪舊例,充實后宮,張居正專門選了個云南冉氏女,這是何等的恭順
當時國勢危如累卵,陛下和元輔太傅都在尋找救亡圖存之路,那時候陛下很少提及女子,更不會提及享樂,這的確是唯一的一次。
“先生這般送來,豈不是顯得朕早有覬覦之心”朱翊鈞看著馮保,十分確信的問道“朕是那樣的人嗎”
“那見還是不見”馮保有些拿不準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