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欣然應允。
萬歷八年會試這個名利場的博弈再次開始了,張黨、晉黨、浙黨殺的難解難分,在裁判朱翊鈞的偏心之下,張黨算是大獲全勝。
會試大總裁依舊是大明元輔張居正,副總裁為王崇古,主考官為申時行,副考官為禮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余有丁,在確定了主副總裁、主副考官之后,大明會試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籌備。
大總裁是張居正,主考官是申時行,但副總裁是王崇古,副考官是余有丁,余有丁是浙江寧波人,南宋名臣余天錫后人,是浙黨的人,而且是現在浙黨的中流砥柱。
平衡就像是矛盾一樣存在于萬物之間,即便是以張居正這種威權元輔太傅,也沒有把會試搞成張黨的一言堂。
朱翊鈞對這個博弈的結果還算滿意。
正月十六日,京師終于過完了小年,鰲山燈火喧囂之后,歸于了平靜,今年的大明皇帝依舊沒有出現在鰲山燈火的現場,只要不看,就能避免賞賜,大明皇帝在修省一道,一如既往的吝嗇。
正月十六這一日,朱翊鈞收到了張居正致仕的奏疏,理由和歷史上的一樣是高位不可以久竊,大權不可以久居,至萬歷七年十二月十七日止,張居正成為一品大員已經九年之久,即便以大明久任而言,張居正必須要在萬歷八年完成自己的致仕,再待下去就不禮貌了。
朱翊鈞以先生丁憂致仕一年為由,一品仍不足九年,仍要留下張居正。
張居正再上奏辭考滿加恩疏,以君上曲全之仁、微臣自處之義、朝廷優老之德三辯,請陛下恩準期滿致仕。
再留下去,那些個言官,真的要指著他張居正的鼻子罵他貪圖權柄。
讓朱翊鈞意外的是,李太后下了道懿旨到內閣,準許了張居正的致仕。
“娘親,先生輔弼有功,怎么可以讓其輕去”朱翊鈞直接殺到了離宮后院,詢問李太后這是什么意思李太后應該說輔爾三十歲,到那時再作商量。
現在,李太后這么一表態,張居正就真的可以離朝了。
環召之恩是嘉靖皇帝,先帝所托是隆慶皇帝,作為太后,李太后當然可以決定張居正的去留,就像當初決定高拱去留一樣。
李太后哄著朱常治,朱常治好命,王夭灼這個親娘都沒抱幾天,倒是李太后天天抱著孫子,當真是隔代親,連潞王朱翊镠都靠邊站了。
李太后讓奶娘把要吃飯的朱常治抱走后,才坐下來,看著朱翊鈞說道“皇帝啊,娘親是個婦道人家,不懂那么多的道理,在娘親看來,高拱是狼子野心,那張居正就是豺狼虎豹,這些個大臣們啊,都是一樣的。”
陳太后在一旁點頭,她還真的知道這件事,高拱致仕后,張居正一人攝政獨攬大權,李太后就對陳太后十分擔心的說拒狼進虎,豈是良謀33章。
李太后這個想法一直沒變過,現在皇帝十八歲了,已經長大了,已經不再是主少國疑了,最最最重要的是,孩子爭氣啊以陛下的才智、心性、手腕,完全足夠處理國政了,皇帝的詭詐已經不輸世宗皇帝了,所以李太后此時的表態和歷史上的表態,完全相反,不是留,而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