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為出征的將領推轂,是一種信任和支持的表示,同樣也是對捷報的期盼,這個禮,有專門的禮法,名叫推轂禮,需要禮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一道請皇帝動身。
陛下,終究是長大了。
“天順年間,大明丟了河套,嘉靖年間復套,又鬧出了俺答入寇京畿的亂子。”
朱翊鈞坐在了屬于自己的王座之上,等待著朝臣們見禮之后,才摘下了兜鍪說道“朕知道,很多人疑惑,為何要征伐俺答,因為要復套,黃河百害,唯富一套,就是河套地區。”
朱翊鈞站在了馬匹前,看了眼張居正,上一次行推轂禮的時候,是萬歷五年,戚繼光征伐大寧衛之時,那時候張居正扶了皇帝一把,而現在張居正站在了皇帝的三丈之外,靜靜的看著陛下。
即便是如此嚴肅的場合,朱翊鈞還是要說一聲李如松聲音真的很大,看得出來他對這個來之不易的、為王前驅的機會真的很在意,真的很有精神
萬歷九年三月十二日,北土城內旌旗招展鑼鼓喧天,號角聲和鼓聲震天,而此時的京師城內,朱翊鈞來到了皇極殿前,他穿著一身的鐵渾甲,面甲沒有扣上,站在皇極殿之前,今日不是大朝會的時間,但大明的文武百官靜靜的站在了皇極殿的官場之上。
“準”朱翊鈞回答了李如松的請求,在此之前,一直是戚繼光為王前驅,但戚繼光已經過了鼎盛時期,已經開不得虎力弓了,朱翊鈞不許戚繼光再上白象了,換成了李如松。
李成梁的兒子李如松已經成為京營副總兵,為王前驅,在李成梁、戚繼光等人逐漸老邁,打不動的時候,李如松就是那個新的大將軍。
京營靡費鉅萬重建,就是為了這一天。
復行數十步,走出城門后豁然開朗,四匹白象站在外金水橋之外,而李如松帶領著一個騎營三千人,靜靜的等在那里,在鼓聲和號角聲吹響的時候,李如松看到了皇帝的身影。
能入樓的只有廷臣和大明京營的將領。
“謝陛下隆恩”李如松牽著馬走到了外金水橋之外,快步跑向了白象,身上帶著甲,依舊十分靈活的爬上了白象。
李成梁除非是犯了病,瘋魔了才要養寇自重,養虎為患和朝廷撕破臉。
朱翊鈞的身后跟著大明的輔臣、廷臣、朝臣,從午門一直排到了皇極門。
但張宏也從來不眼饞馮保的位置,他把馮保打倒,自己就成了當年的馮保,會有新人成為張宏,陛下最不喜歡的就是沒有任何目的和主張的內耗,毫無意義的內耗,只會憑白消耗帝國的元氣。
李成梁現在極為恭順,聽調又聽宣,安安穩穩勤勤懇懇的在遼東開拓,整日帶著客兵,摁著東夷胖揍,尺進寸取,不是沒有理由的,大明皇帝、大明朝廷沒有任何對不起李成梁的地方。
李如松同樣身穿明光甲,和朱翊鈞不同的是,他扣上了面甲,他疾步上前,拉住了皇帝馬匹的韁繩,中氣十足的大聲說道“臣京營副總兵、騎營參將李如松,為陛下牽馬墜蹬,為王前驅”
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入寇京畿,已經是三十一年前的事了,大明男子十六歲結婚,都快兩代人了,當年的血仇在時間面前,變得平淡了許多,當年的是非已經變的斑駁了起來,似乎已經完全過去。
禮部尚書萬士和,兵部尚書譚綸,一同出列,一步步的走上了丹陛石兩側的御道,丹陛石雕刻著九龍戲珠紋樣,山水紋樣、海水紋云紋,這丹陛石,即便是皇帝,平時也不走,只有在重大典禮的時候,才會由轎夫抬著皇帝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