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所言,甚善,懲罰海稅三成為敵,兩成足矣,其遮奢之家,既然煽動挑唆舟師聚嘯,自是全無忠君體國之心,五代不得恩科,已是恩典。”萬士和立刻附議,作為禮部尚書掌管科舉權柄,曾省吾的這個處罰自然要他同意才能深入執行。
萬士和覺得曾省吾的法子,比陛下要好,哪有天子視臣民為仇敵的不能夠。
三成加稅就是敵國外患待遇,兩成剛好,既然不把國朝當回事,既然要對抗,那就對抗到底好了。
張居正和王崇古對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他們沒有說話,他們覺得這個懲罰有點過重了,但是一時之間又沒有什么好的理由,所以干脆沉默。
廷臣們你一言,我一語,最終,曾省吾的意見通過了廷議,朱翊鈞在下印的時候,非常確認,曾省吾這個保守派實在是有點怪。
打過仗的進士,下手多少有點沒輕沒重。
“有言官上奏言征伐板升不義。”張居正摸出了一本奏疏,厲聲說道“此等荒謬之言,都察院和六科廊理當約束,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入寇,殺我大明壯丁婦孺六萬,擄去四萬,焚廬舍萬余處,掠京畿雜畜不下百萬,兵禍綿延,二百七十萬人在兵禍之下忐忑驚懼,群寇附逆并起,三年間,京畿或死或掠者,七十余萬。”
“言官罵我張居正剛愎自用也好,罵我張居正阻塞言路也罷,此等謬言不得再諫,妨礙圣聽”
嘉靖二十九年的入寇,北虜直接殺人超過了六萬,擄掠四萬,兵禍綿延之下,山賊匪寇并起,短短三年間,被匪寇殺死或掠奪就超過了七十萬人。
這是何等的血仇
俺答汗被俘后,有柔遠人的言官,覺得是俺答汗是大明的順義王,也快老死了,就不必斬首除國;有言官認為大明撕毀議和,是國失大信,俺答汗并無更大的悖逆之舉,不應該征伐;有言官則是從君子務本,以仁為本,勸君上仁恕。
以前是打不過要柔遠人,現在打得過還要柔遠人,那振武意義何在
“但凡是他們上這種奏疏,哪怕說是不殺俺答汗有利于大明王化綏遠諸鎮,也略有可取之處,但是這么多奏疏里,一本都沒有。”王崇古這段時間是實際上的首輔,這些奏疏都過了他的手。
這幫只知道狺狺狂吠的賤儒們,連正經的理由都不找一個
簡直是有辱斯文。
大明攻伐了板升,進軍河套,這個時候,不殺俺答汗的確是有利于對綏遠這個新省的王化,但是賤儒們似乎有自己的主張,并不愿意提及綏遠王化之事。
賤儒們的主張就是大明不應該復套。
大明自仁宗登基之后,極為普遍的精算之風,還有人深以為然,覺得河套、大寧衛、奴兒干都司、交趾、舊港、呂宋等等都是得不償失,弊大于利的地方。
張居正此言一出,日后他的罪名上,必然會有一個阻塞言路的罪名。
“板升已經打下來了,河套胡虜諸部望風而降,這打都打下來了,說棄就棄那不是白打了嗎”曾省吾匯報了下大明京營最近的戰果。
大明京營從歸化城入河套,大同衛軍負責鎮守歸化,麻貴率領三個步營自東勝衛出,一日不過三十里,大仗沒打多少,多數都是傳檄而定,一紙檄文,胡虜沒有選擇西進,也沒有奮起反抗,而是投降。
死硬頑固抗拒大明王化的北虜,早就已經集中到了板升,所以河套諸部的抵抗意志極為薄弱,之所以不跑,是因為草原人都知道,戚繼光真的是王師。
戚繼光在北方已經十四年之久,北虜都知道他的為人,相比較李成梁那個痞子,戚繼光是個好人。
戚繼光在板升城外殺了五千附逆作亂亡命之徒,對他的名聲沒有任何的危害,因為那些趁亂作祟之輩,都是該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