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煤市口多了一種帶煙囪的火爐子,一個火爐子作價三兩銀子,可以用五到十年,若是保存的好,會用更久,而火爐子可以使用蜂窩煤,一種摻了黃土塑形、用碾碎的煤炸制作,能夠充分燃燒的燃料。
新的蜂窩煤比煤炭要便宜一些,而且即便是沒有煤局出的火爐子,自己可以在家用泥巴搪一個爐子使用。
成衣店的客人,比往年要多了許多,來自北方的皮草,來自南方的棉襖,來自永定河畔的毛呢,顏色鮮艷的衣褲,都是熱銷品,過年了,為孩子添置一件新衣服,成了一種新的風尚。
就連巴西紅木也有了自己的名字,香龍血樹,因為用巴西紅木染出來的衣服,都帶著一股香味,因為染出的衣服鮮紅而且經久不掉色,故此得名。
天下百官其實都在期盼著一出大戲,那就是大明皇帝和張居正火并
這些懷揣著野心的家伙,盼了一年又一年,還是沒有等到,但他們始終堅信,快了
在所有人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皇帝素來如此。
作為天下至尊,在年少的時候,咬著牙蟄伏起來,就是心里再恨,表面也要尊重,積蓄力量,等到長大了,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對敢于約束自己的張居正,那必然是雷霆報復。
比如王安石和宋神宗。
宋仁宗當政四十年,有所謂的仁宗盛治,號稱四海雍熙,治世清平,但北宋三冗之弊自仁宗起。
在宋仁宗登基第二十六年,皇祐元年,大宋的財政第一次出現了赤字,歲收11613萬余貫,支出12034萬余貫,非常支出1152萬余貫,竟然短缺近1500萬貫,國朝財政年年虧空,不斷發諸宿藏,以致百年之積,惟存空簿。
宋仁宗沒有兒子,宗室過繼的宋英宗登基,發諸路卒四萬六千七百人,營建永昭陵,下葬了宋仁宗,短短四年后,宋英宗一命嗚呼。
宋英宗的兒子宋神宗要給自己的親爹修陵寢,整個大宋朝廷,最后只拿出三十萬貫來,諸路轉運司和雇石匠四千人,草草了事。
一如隆慶皇陵只用了五十萬銀,有11萬是第二年才結清一樣,北宋也面臨著財用大虧的危機,王安石這些變法派登上了舞臺。
王安石的變法失敗,原因很多,但宋神宗隨著財用日盈,對變法不再鼎力支持,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按照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皇帝和帝師元輔之間的戰爭一定會進行
可惜讓人失望的是,萬歷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大明皇帝帶著王皇后、長子朱常治,再次來到了全楚會館,每月二十三日,是皇帝固定到全楚會館蹭飯的日子,很多人拿這件事作為皇帝與元輔之間關系是否融洽的標準。
大明皇帝的大駕玉輅如期而至,讓一些個野心家,非常失望
皇長子朱常治很少出通和宮,兩歲的朱常治已經能上躥下跳了,說話也很清楚,朱翊鈞也是第一次帶著長子過來蹭飯,朱常治很喜歡熊廷弼,看著熊廷弼五大三粗的樣子,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很喜歡熊廷弼背上的寬闊。
“熊大最近的課業如何”朱翊鈞問起了熊廷弼最近的學業。
張居正認真思考了一番說道“文武兼備,之前不讓他延后考舉人,他想去參軍,臣打算讓他去綏遠。”
“綏遠他才十三歲。”朱翊鈞驚訝的說道,哪怕熊廷弼長得再著急,他也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