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將所有膽敢私鑄的人殺死,那就沒有私鑄飛錢,沒有劣幣,自然沒有劣幣驅逐良幣的說法了,這個邏輯的成立,必須建立在大明朝廷的信譽之上,朝廷要是為了盈利,通寶里沒有一點銅,這套邏輯就完全無法成立了。
好在,大明在積極開拓銅路,滇銅在開采,呂宋十一座巨大的銅鎮,吝嗇的皇帝陛下投入了三百萬銀開發,而臥馬崗的銅山,大明也在積極開拓,無數證據表明,大明正在積極探尋銅路,用于鑄錢的同時,還用于鑄造銅炮等物。
這是很積極的信號,大明朝廷經常翻燒餅,毫無信譽可言,但大明皇帝的重信守諾,也是人盡皆知,十歲那年的陛下對戚帥許下了金戈鐵馬氣吞萬里的諾言,九年之后,陛下就開始履行諾言,這是一段君圣臣賢的佳話,即便是賤儒也不敢置喙的佳話。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創造問題的人大明每個人擁有使用良幣的自由
林輔成有足夠的論據證明貨幣不統一對自由貿易的傷害在神圣羅馬帝國從漢堡市走到德累斯頓市,1000里路,就需要十一種貨幣,要繳納三十五次過境稅,貨幣混亂,這對自由貿易而言,是何等恐怖的災難
誰破壞大明貨幣政策,誰就是在破壞大明的自由貿易
這就是林輔成自由主張,他想要實現的自由是大明人人自由,所以他的主張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顯然,林輔成的兩個解法,對于倭國都不適用。
因為倭國也缺銅,而且還缺少規模,沒有成熟的經驗,渡來錢和私鑄錢之爭,就是最直觀的體現,倭國沒辦法完全自由鑄錢。
而大名令制國格局的現狀,也讓織田信長沒有辦法使用鐵血手段解決掉私鑄之人。
無論是是完全的自由和完全的禁止,倭國都做不到。
長崎總督徐渭用冗長的奏疏,論述了自己對倭國貨幣的思考,只要大明敞開了供應寶鈔,徐渭就能用寶鈔徹底擊敗織田信長的鑄錢。
朱翊鈞手里有織田信長的鑄幣,這是徐渭送入京師的。
織田信長鑄天正大判一兩金,長兩寸橢圓形黃金制作,雖然說是一兩,其實只有大明半兩15g左右,大判一兩銀、小判一錢銀,文祿通寶等等。
“就這個水平也好意思發幣鑄幣不精美等于不鑄幣。”朱翊鈞看著那些個尺寸大小不一的金銀銅幣,從袖子里拿出了兩枚大明壓印銀幣,銀幣正圓,花紋清晰無比,背面寫有一兩,正面為萬歷通寶字樣,下有雙麥穗。
馮保看了看兩種貨幣的差別,笑著說道“蕞爾小國。”
比較之下,大明的銀幣,更像是藝術品,事實上在大明,銀幣真的是藝術品。
對于這種足斤足兩,制作精良的銀幣,兵仗局制幣司的訂單已經排到了萬歷十二年去了。
大明銀幣面值一兩,只有一種面值,但市面上一枚大約價值一兩二錢白銀,因為銀幣獨特的防偽性。
大明有巧奪天工一樣的作假工藝,市面上的銀錠真假難辨,各種造假手段層出不窮,而銀幣的壓印工藝,那不是民間能夠掌握的,一臺水力螺旋壓印機,就不是民間工坊能夠制造,銀幣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確定真偽。
大宗交易動輒數千兩白銀,一塊一塊銀錠絞開查驗真假和數數銀幣數字就可以成交,哪種方便不言而喻,最重要的是不用擔心收到假銀子賠的傾家蕩產。
大明銀幣在民間極受歡迎,兵仗局制幣司日夜不停,也無法充足供應,主要是缺少銀匠,機械可以多生產,銀匠卻不可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