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徙藩王入京,就是滅藩除國,雖然說得好聽,是遷藩,但遷回來國都除了,不是滅是什么
這事兒過于順利和絲滑,看起來圖謀已久。
張居正思忖了良久,嘆息的說道“臣以前,根本不敢想這么遠。”
一個十王城就是300萬銀的投入,遷藩更是一項巨大的財政支出,而養藩王在京,發俸祿又是一筆龐大的支出,張居正哪敢想這個先帝薨逝,把京師衙門里的銀子摸排了個遍,連帶內帑,一共就39萬銀。
能搞到銀子,就是萬歷前十年的頭等大事。
張居正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因為從河南諸多王爺的書信里看,十王城鼎建,王爺們的話鋒一轉,從批評張居正,到盛贊張居正,恨不得將張居正拔高到先生千古,配享太廟的地步
到京師了,就能領到俸祿了。
英格蘭的特使喬治,最終購買了大明五十萬匹的棉布,他這次來帶了一百萬兩白銀,本來是想買點絲綢,效仿費利佩二世倒賣絲綢賺錢,聽聞西班牙購買了大批的棉布,立刻就嚇得的把貨物清單變成了棉布。
而葡萄牙特使馬爾庫斯購買了不少的絲綢,對于棉布,馬爾庫斯并不害怕,葡萄牙之前都已經到了國破的地步,哪有什么手工業被沖擊的擔憂,費利佩二世真的用棉布對付葡萄牙,安東尼奧國王還要謝謝費利佩二世,給葡萄牙人一身衣服穿。
神羅特使就是湊了個熱鬧,紅衣主教白來一趟。
法蘭西發瘋的特使,也沒能如愿以償和大明皇帝聯姻,她甚至連銀子都沒有,無法購買棉布。
“陛下,那個果阿總督府的特使魯伊德,自殺了。”馮保和小黃門耳語了幾聲之后,趕忙匯報了結果。
魯伊德,是堅定的信徒,哪怕是在餓的前心貼后背的情況下,依舊沒有背叛信仰,朱翊鈞對魯伊德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魯伊咆哮文華殿。
自殺在任何教義里都是褻瀆的行為,死后要下地獄的,而魯伊德的自殺,是因為絕望。
馬六甲海峽的塘報傳入了京師,立刻引得沸沸揚揚,連都察院御史們抬水的熱鬧都蓋了下去。
馬六甲城陷落了,一座經營了六十年的堡壘,上一次果阿總督府內訌后,外圍所有的棱堡被拔掉,一座孤城懸在那里,大明三十斤火炮就位后,轟開了馬六甲城堡的城墻,轟碎了所有的士氣。
大明徹底貫穿了馬六甲海峽,西洋這個廣袤的世界,再次對大明敞開了大門。
而魯伊德認為,是自己行動緩慢,沒有為果阿總督府的同袍們爭取到最后生存的機會,和馬六甲城一起死亡了。
“官葬吧。”朱翊鈞聽到這個消息,對著馮保說道“從頭到尾,魯伊啊,都是個有些蠢笨的堅定信仰者,為本國利益征戰奔波,都是戰士。”
魯伊是紅毛番,是葡萄牙人,為本國利益征戰奔走,最終見事情已經沒有了任何轉圜的余地,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這不明智,更不值得提倡,但朱翊鈞還是尊重一名戰士有尊嚴的倒下。
“知恥,知羞愧榮辱,自尊,自重亦自愛,方能自由。”朱翊鈞最終點評了魯伊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