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士和終于把大氣喘勻了,他俯首說道:“臣也是看永樂年間,大宗伯胡濙的《衛生簡易方》才開始活動,算是勉強跟上了陛下的腳步。”
萬士和解釋了下他為什么體力好,其實就是胡濙的養生之道,和張居正一樣練了五禽戲,不過萬士和年輕,比張居正身體要好很多。
“連個樓都爬不上來,要他們有什么用。”朱翊鈞看向了樓梯,五十歲以上可以休息,這是優老,但五十歲以下的朝官,卻沒幾個跟得上皇帝的腳步,自然引起了皇帝的嘲諷。
還不如六十歲的王崇古、五十多歲的萬士和。
朱翊鈞以身作則,他能做到,他不要求朝官們做事能做到他前面,最少也要跟上自己的腳步才是,但是沒有,這些個朝官在半道上都喘著粗氣上不來了。
看看那些緹騎們,有一個大喘氣的嗎?
“簡直是廢物,臣都爬上來了。”馮保半抬著頭,頗為自豪的說道,因為親眼目睹皇帝習武辛苦的馮保,作為老祖宗,馮保也在偷偷努力,對于宦官而言,掉隊=死,這個公式是成立的。
他對自己的武力值還是很自豪的。
大明朝堂也會發生械斗,比如正統十四年,土木堡天變后,錦衣衛指揮使馬順,被朝官活生生打死了,而修煉了《氣人經》的馮保,那罵起人來,能把人活活氣死,若是真的因為什么鬧起來,要動手,馮保也不怕他們。
爬個樓都能累成這樣,真動手,馮保可以毫不夸張的說:我要打十個!
朱翊鈞站在了大鐘之旁,看著京師的風景,從這里一眼望過去,整個京師,盡收眼底,往東看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民舍,通州縣城若隱若現的城墻;往北看,是北大營、皇家理工學院院和十王城;往西看能看到西山煤局的大煙囪和毛呢官廠,往南看,能看到大興縣南海子,當然也只能看到一個輪廓。
登高望遠,心情開闊,風很大,沒什么霧氣,能看的很遠很遠。
“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朱翊鈞看著雪后的白茫茫,一時有些感慨,再吟了兩句。
“這兩句的詩格韻律上佳,似乎是沁園春的上闕結尾,陛下有全文嗎?”張居正稍微琢磨了下這兩句,立刻問道。
朱翊鈞眨了眨眼,大家都知道,他這個皇帝向來不擅長什么詩詞歌賦,這突然蹦出兩句水平極高的詞句,立刻引起了張居正的注意。
“額,妙手偶得,妙手偶得。”朱翊鈞是真的不怎么懂詩的格律,張居正要是跟他討論這個,他真的不怎么會,就是把全篇都抄下來,張居正跟他談論,他兩眼一抹黑,應當如何是好?
張居正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陛下,這顯然是詞牌名沁園春中的一句啊,何不拿出來看看?”
張居正以為是皇帝寫的,只是覺得寫的不好,不敢拿出來讓先生看,這沒什么,陛下只要做皇帝做得好就行。
“先生,還是看看奏疏吧。”朱翊鈞選擇了岔開話題,真的抄也能抄,還有人能來質疑他這個皇帝,年紀輕輕,就有詩詞里的氣勢?!
“這一句很好啊,簡單兩句,雪后天晴,紅日和白雪相映襯之壯麗,好好,陛下…”張居正仍然非常堅持,此時的張居正,就像是聞到了腥味兒的貓,十分希望知道全篇。
朱翊鈞面色嚴肅的說道:“先生,朕記得先生最是反對這些詩詞,朕記得當初先生還大力批評了青詞宰相,還是看看奏疏吧。”
“青詞是向上天禱告的文章,這是詩詞,又不一樣。”張居正立刻回答道,這又不是青詞,是一首好詞,陛下在詭辯,先是轉移話題,而后是混淆概念,賤儒那一套,陛下全都學會了,一個都不拉。
這也證明,的確有全篇,就是不告訴他張居正。
朱翊鈞不能抄,抄了,張居正就得問誰寫的,《沁園春·雪》的氣勢,那可不是一般的磅礴,縱觀大明也就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有這份氣度,但是文采上,卻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