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但是馮大伴,你這么一個宦官頭子,說先帝過于寵溺宦官了,是不是立場不大對?”朱翊鈞倒是有些疑惑,馮保居然沒有為宦官說話。
馮保想了想,回答道:“隆慶二年七月,御馬監太監許義,帶著一百多名宦官,在左順門抓到了巡城御史李學道,將李學道毆打了一頓,在沒有圣命的情況下,居然敢這么做,主人沒有下令的時候,敢這么做,就已經不是陛下的鷹犬了。”
“啊?”朱翊鈞看著馮保驚訝的說道:“還有這事兒?”
嘉隆萬年間的文官有多橫,從元輔當國這四個字就體現的淋漓盡致了,嚴嵩、徐階、高拱、張居正,哪個不是大權獨攬?
結果在隆慶二年,御史被宦官在皇宮里給偷襲了。
馮保將當年事說的很清楚,許義這個宦官,仗著自己的身份,在宮外強取豪奪,這巡城御史李學道撞見了,自然不能忍,就處罰了許義,上奏彈劾許義強取豪奪,許義懷恨在心,就帶著人把李學道給打了。
隆慶皇帝知道許義帶著一百多個宦官把李學道給打了,怒不可遏,許義為首的十數名宦官被打了一百杖,充云南煙瘴之地,其余杖責六十,發配孝陵充軍。
隆慶皇帝寵溺宦官,釀成了這么個事兒出來,弄的皇帝顏面掃地,也不得不外放了李學道,算是各大五十大板。
自那之后,隆慶皇帝也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沒有什么天賦,就懶得理外廷那些事兒,多做多錯,不做不錯,外廷來了奏疏,蓋個章,交給外廷就是。
凡事兒都要有個度,過分的信任和寵溺,對宦官本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這也是臣以為李贄說得對的原因,也正因為過分的寵溺,給的權力太大了,陳洪、騰祥、孟沖等宦官,才那般膽大妄為。”馮保說起了萬歷元年刺王殺駕的事兒,陳洪居然敢勾結宮外,把人送到宮里刺殺皇帝。
這狗咬起了主子,就是異化的結果。
朱翊鈞忽然想到了李佑恭說他看霞飛街奢侈品一條街起了貪心,準備以僭越之罪抄家,最后還是沒做,沒做的原因是有圣旨,外出內臣,不得滋擾地方,李佑恭能遵循圣旨,這就是沒有被權力異化的結果。
“有幾分道理,下章禮部,讓萬閣老改一改稿就是了。”朱翊鈞還是不準備李贄這篇批評皇帝為主的社論直接發刊,他說的再有道理,也是批評了道爺和先帝。
作為皇帝,朱翊鈞沒有立場讓這篇社論以這個面目問世。
但討論的內容是值得肯定的,可以交給萬士和修改一下,換個例子,道理還是那個道理,權力讓人任性,權力讓人想當然耳。
“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就很好。”朱翊鈞覺得也有現成的例子進行替換,道爺換成唐玄宗,先帝換成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
這樣一來,也能論證,只不過沖擊力沒有李贄的說法那么強罷了,按李贄的原稿這么發刊,不用別人出手,士林都能把李贄打到不忠不孝那一列,然后徹底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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