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恢復的很快,飛鳥將遠方的種子帶到了各處,在雨水的滋生下,生根發芽,無人打攪中逐漸長大,開花結果,山林、草地在山野間出現,田間地頭也多了樹木,風一吹,枝葉婆娑,搖曳著樹影。
張居正頗為唏噓的說道:“或許這就是天志,這三五年來,京畿算得上是風調雨順,冬天下雪凍死了蝗蟲,春天下雨滋養了萬物,臣在京師生活居三十年,這三五年是旱災最少的年份了。”
冬天下雪、春天下雨,不應該是理所當然嗎?其實不是。
嘉靖三十六年至嘉靖四十五年這段時間,嘉靖皇帝一共到祈年殿祈雪六次,只成功了一次;隆慶共六年,隆慶皇帝祈雪三次,祈雨一次;
萬歷十二年為止,只有萬歷七年十二月初五,皇帝到天壇行大雩禮,進行了修省祈雪,洪應壇修省三天不到,大雪紛紛揚揚。
老天爺不下雪、不下雨,對皇權和朝廷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皇帝可能被老天爺拋棄了,朝廷需要組織賑災,減免稅賦。
“哼!這倒是風調雨順了,朕聽說,咱們西土城那些富戶,沿著百望山建了一千二百棟別墅,有山有水有園林,叫什么?百鳥朝鳳厝、駟馬拖車厝,在朕眼皮子底下起大厝!成為名儒流連忘返之地!那百望山光禿禿的時候,怎么不見他們起大厝!”朱翊鈞說起這個就來氣。
隨著自然的恢復,百望山(頤和園附近)的植被恢復的速度極快,再加上引水渠,西土城的富戶,搞了一個堪比龍池規模的人工湖,沿湖營造了一千二百棟的別墅,每一棟都有自己的名字,最貴的百鳥朝鳳大厝只有八棟。
不敢建九棟,主要是怕僭越,被皇帝給抄了去,所以建八棟。
這百望山下還有條長街,販售的都是稀罕之物,連紅毛番、金毛番這種胡姬都有,是奢靡享樂之地,這些個名儒流連忘返就不意外了。
“還沒建好,這八棟百鳥朝鳳大厝就賣光了?!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這么有錢!他完稅了嗎!”朱翊鈞把桌子拍的砰砰響。
“馮大伴,下章戶部,超過了三進出的院落,加入奢侈稅的行類,起征30%,這種九鳥朝鳳的大別墅,100%征稅,他們不是有錢嗎?不交稅,不給住!”
朱翊鈞把大別墅,明顯超出了居住需要的大別墅,納入了奢侈稅的征收范圍,這玩意兒不收,天理難容!不交稅還想住大別墅?交不起稅就別買!
“臣遵旨。”張居正也沒想到剛剛定下的奢侈稅名錄,這么快就更新了,這就多了一個新的名目。
這稅該收,天下這么大,不想交可以去海外起大厝去,到那些地方沒人管,朝廷還支持。
朱翊鈞要給龐憲頒發一等功賞牌的打算落空了,因為龐憲已經答應了前往歸化城,京師的試點,有陳實功、李時珍、吳漣等等大醫官在,不會出現紕漏和問題。
而龐憲要親自趕往草原,去推廣種痘法。
龐憲會在過年前回京,不耽誤陛下頒獎,龐憲的推辭,得到了大醫官的一致認同,其理由十分充分,主要是沒有大規模的應用,沒有踐履之實,龐憲也不確定牛痘法的具體效果,等到試點之后,再領獎不遲。
不給賤儒留下任何的把柄,就是大醫官們的共識。
朱翊鈞想要年中頒獎的打算落空了。
五月底是每年一次的開沽點檢,大明的白酒都會云集京師,相比較去年的倉促,今年籌備十分充足,這一次開沽皇帝御筆親書的天下第一酒,費用從五萬銀漲到了十萬銀,但依舊被人趨之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