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就一個獨苗叫沈祥,這一次一輩子選錯邊的老沈家,終于選對了,沈祥隨朱棣三次北伐,皆立功而返,撈了個世襲的千戶,但隨著興文匽武的開始,這世襲千戶,也就只是餓不死而已。
沈鯉和張居正一樣,出身軍戶。
乞丐皇帝已經死去,可皇帝的乞丐,還在守護著大明江山。
南衙的普遍做法不是禁止附籍,而是置辦的產業有要求,比如徐州地方就是必須在徐州府置產,在州縣置產不得附籍,而軍戶多數都是寒門,府城對于軍戶們而言,真的置辦不起。
當然也可以選擇給陳吾尹一大筆錢,來獲得附籍,最終讓孩子有個地方就學。
路沒有完全堵死,就看你的孝敬有多少了,這就是當下的南衙,一個國中之國一樣的存在。
以至于南衙軍戶出身的舉人、進士比例遠低于其他地方,這就是控制地方官吏出身,進而壟斷權力,南衙的默契是從權力的源頭,科舉開始的。
這殺頭的買賣,陳吾尹整整做了四年,李樂審問陳吾尹,陳吾尹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整個南衙都在這么干,又不是他一個人,怎么就偏偏把他單獨拎出來處置了?你皇帝真的有能耐,把所有的蛀蟲都找出來,別柿子撿軟的捏,就看他陳吾尹好欺負,就欺負他。
“當真是芝麻點的小事,都能給他們做成賺錢的買賣!著實是可恨!可恨!”海瑞寫奏疏寫了一半,有些氣不過,站了起來,走了好幾圈,才冷靜下來,繼續寫奏疏。
海瑞將調查到的所有情況,寫了初步的總結報告,奏聞了皇帝。
皇帝的圣旨很快就傳回了下蜀鎮:一網打盡,絕不姑息,所有如此行徑各級官僚,不論大小,一體拿問坐罪,以謀逆論。
殺!
這就是皇帝給海瑞的指示,本來陳吾尹也就是個貪腐的罪名,但現在多了一個為難軍戶附籍之事,才招致了皇帝的雷霆怒火。
徐州煤礦貪腐這事,真的往大了論,是破壞新政,往小了論,也就是個尋常貪腐案,頂多褫奪官身功名,滾蛋回家。
但有了這檔子事,那就不是滾蛋回家那么簡單了。
謀逆大罪,可不是朱翊鈞扣帽子,陳吾尹這些賤儒的這種行徑,根本就是在掏空帝國的統治根基,在破壞皇帝的新政,皇帝不下死手,誰拿皇帝這豆包當干糧?!
其實情況完全沒有敗壞到這種程度,因為陳吾尹兜售附籍之事,這幾年越來越少了,不是陳吾尹不想賺這個錢,是賺不到了。
南衙水師十萬兵,在多次擴建之中,營建了學堂,只要到南衙水師當兵,就能獲得水師軍籍,并且可以上松江水師學堂,即便是考不中功名,也可以考講武學堂,謀求武進士、武舉人出身。
松江水師學堂不同于工匠三級學堂,水師學堂考取講武學堂是一條上升路徑,可以直接當庶弁將也就是基層軍官的。
所以,南衙諸軍,包括鳳陽這個地方的軍戶也在想方設法的進水師,這些年,這種附籍的危害已經被皇帝設立的水師給逐漸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