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朕是什么妖魔鬼怪嗎?要生吃童男童女的那種?”朱翊鈞對這份國禮,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能做柱子的金絲楠木,大塊的沉香可以給解刳院做研究,精絕鹽的開采和運輸,討太后歡心的佛像雕塑一整組,這些朱翊鈞都很喜歡,大明全當是做生意。
唯獨這最后的童男童女,著實是有些古怪了。
沈鯉無奈的說道:“陛下,老撾沒有西門豹,他們那邊有這種陋習,獻祭給河神童男童女,祈求風調雨順,大明保護他們免受戰亂,刀示恭就選了十八對童男童女。”
“朕不是妖怪!哪有正神吃人的!”朱翊鈞又氣又惱,他還以為刀示恭開竅了,把孩子送到大明打小培養,等長大了,也能回去治理老撾。
結果,完全不是,就是獻祭。
“刀攬勝年紀大了,在京師也無所事事,整天在前門樓子聽評書,給他送去,讓他看孩子,安排入學,這都是什么事兒!”朱翊鈞一拍桌子,安排了這些孩子的去處。
十八對童男童女,再送回去長途跋涉,不如直接好生培養,日后老撾就跟大明更加密不可分了。
西門豹治鄴,出自《史記·滑稽列傳》。
戰國時候,魏國國君派西門豹治理鄴縣,當地有河神娶妻的陋習,西門豹直接把巫婆給扔進河里獻祭了,開鑿了十二溝渠治理漳河,從此漳河再沒有泛濫過了。
顯然老撾也有類似的陋習,但老撾沒有西門豹,也沒有王權戰勝神權,最終鬧出了童男童女獻祭大明皇帝的笑話來。
朱翊鈞回到了通和宮后,看到了桌上有一本雜報,雜報的封面上還有聚談的邀請,邀請四方士大夫前往太白樓參加聚談。
雜報的紙張不算精美,字跡也不算清晰,名字也很陌生,名叫《貨殖報》,朱翊鈞打開看了一會兒,扔到了一旁,笑著對馮保說道:“胡說八道,以后不必送來了。”
朱翊鈞簡單準備了下,剛打算處理今天送來的奏疏,又看著那份雜報,還是拿了起來,看了一遍。
雜報新的,筆正名叫劉新奎,也是個十分陌生的名字,但是內容多少有點炸裂,雜報講:寶鈔是圣恩普照。
朱翊鈞看了兩段,覺得在胡說,沒有細看,又拿起來看了下,忽然覺得說的似乎有那么幾分歪理。
“陛下,要去看這個熱鬧嗎?”馮保看陛下感興趣,就詢問陛下意見,聚談就在今天。
“不去,他這個想法,不是很成熟。”朱翊鈞搖頭說道:“照舊操閱軍馬。”
“臣遵旨。”
大明皇帝不去參加這次聚談,是因為皇帝覺得這篇文章,有那么幾分道理,但也是歪理罷了,完全不值得朱翊鈞浪費那個時間。
皇帝下午前往北大營的時候,天空變得陰沉,風里帶著濕氣,等儀仗趕到北大營的時候,淅瀝瀝的小雨已經變成了狂風驟雨,皇帝沒有在室外操閱軍馬,就在武英樓的校場,進行了簡單操閱。
大雨持續了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就轉為了小雨,京師因為這次的大雨都清晰了幾分,而太白樓前,車水馬龍,無數人參與了這次的聚談。
劉新奎,一個來自四川成都的士大夫,初到京師,就因為把寶鈔定義為了圣恩普照,聲名遠播,而這次聚談也不收入場銀,趕來湊熱鬧的士大夫自然很多。
聚談的過程就像是士大夫扯頭發,彼此有爭吵,但很詭異的是,寶鈔是圣恩這么離譜的事兒,居然最終在聚談之后,達成了共識。
朱翊鈞回到通和宮的時候已經下午,他雖然沒有參與到這次的聚談,但大明緹騎還是把該收集到的信息,全部收集到了御前。
“寶鈔是圣恩?居然還能在士大夫里達成共識?”朱翊鈞翻動著面前的文書,覺得十分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