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士大夫通常在秀才的時候,就已經成婚,真有佳人,不可能愿意做小。
大明舉子入京趕考,第一次還有朝廷給驛,但第二次、第三次就要舉子自己出錢了,如果要留在京師拜師精進,那便更加昂貴了,真的沒有這種幾乎等同于天上掉餡餅的佳人。
可張居正還是看的津津有味,忙碌了這么多年,終于有了片刻的清閑,就可以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兒了。
沒有了廷議,反而比原先更加高效了起來,陛下仍然一如既往的勤勉,陛下的決策,相比較廷議的決策,更加激進和決絕。
就比如這個大學堂師范學堂傳教,坐罪論斬,傳播邪祟,禍及家人,包庇同罪,就非常非常的激進,不留任何的余地,但大臣們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萬歷二十年九月份的時候,松江大學堂,出了一件案子,醫學堂有醫倌在校內傳播極樂教,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一名醫學生,持刀殺害了兩名孩童、三個六歲的孩子受傷,此事震驚朝野上下,直接驚動了圣上,所以才有了如此嚴厲的法條。
而這名醫學生殺人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證明對極樂的信仰。
極樂教獵嬰,是一種狂信徒證明自己的儀式,真的是癲狂到了極致。
丁亥學制才剛剛推行了五年,按照學制規劃,最起碼要三五十年才有初步成效,這剛剛邁出第一步,就出了這樣的事兒,皇帝如此威罰,完全理所當然。
制度的完善,總是在跌跌撞撞中前進,這次的案子,就給大明敲響了警鐘,松江府作為開海的橋頭堡,再次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清查,算是亡羊補牢。
萬歷二十年十一月,呂宋總督殷正茂,忽然把在赤軍山港駐軍的世子殷宗信,召回了馬尼拉,殷宗信和盈嘉公主在十二月份,趕回了馬尼拉總督府。
殷正茂躺在一張躺椅上,四個轎夫抬著他,放在了總督府的小院子里。
“大限將至了。”殷正茂緊了緊身上的毛毯,冬季的馬尼拉非常的溫暖,但他還是感覺到冷,他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沒能好好吃飯了。
“爹,會好起來的。”殷宗信眼眶通紅,他坐在父親旁邊,抓著父親的手,輕聲說道。
“兒呀,我今年都八十了,無病無災無痛,是喜喪了。”殷正茂強撐著想要坐直了身子,但他已經不是電白港披堅執銳、身先士卒的壯漢了,他沒能撐起來自己的身子。
殷正茂看著明亮的天空,對著兒子笑著說道:“我死后,火化骨灰入殮,你扶柩回京,我要葬在西山陵寢,陛下答應過我,以維新宣威功臣,配享皇陵。”
“孩兒知道了。”殷宗信欲言又止,他是不愿意讓父親火化的,堆些冰塊,怎么也能回京了。
殷正茂看了眼殷宗信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搖頭說道:“蠢笨,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大明征戰在外的軍兵,因為水程太遠,只能火化骨灰入殮,雖然落葉歸根,但尸骨無存,我讓你這么做,就是為了讓陛下記得,我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魂,我為大明而戰,這是血義。”
“死了就是死了,尸骨不重要,重要的是泗水侯府還能繼續下去。”
“呂宋啊,現在是塊肥肉,誰都想啃一口。”
殷正茂覺得自己這個兒子,這幾年征戰在外,越來越像個莽夫,而不是謀士了,這點道理,都要他點破。
日后有人覬覦呂宋這塊肥肉,殷宗信就可以拿這個事兒,去求陛下圣恩。
“是不是覺得你爹算計了一輩子,臨死了還把自己也算計進去了?”殷正茂有些生氣,隨后很快便釋然了,他搖頭說道:“是,你這么想也對,我算了一輩子,算漏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