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此戰之后,西南諸多土司,最起碼能安穩二十年,大明對西南開拓、對東吁的開發,又能持續進行二十年,給云南打下一個出海口,不再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侯于趙想糾正陛下的稱呼,最后還是算了,陛下之前還叫他侯愛卿,情急之下,還是喊出老趙兩個字來。
沒事,他也習慣了。
至于軍事方面,則有些乏善可陳。
劉綎說這仗打的很輕松,所有的戰爭進程,都是火炮轟完步兵沖,步兵沖完火炮轟,火器的大量列裝,完全改變了戰場的格局,大明火器碾壓式勝利,是這次軍事勝利的關鍵。
梁夢龍負責政治勝利,劉綎負責軍事勝利。
劉綎覺得贏的真的很輕松,就以最后的海龍屯殲滅戰而言,火炮足足轟了七天,近七十萬斤火藥下去,地都要翻三遍,火炮轟完,劉綎又用了足足一萬枚神火飛鴉,把整個海龍屯點燃。
火藥這東西,帶出來就要用掉,否則就會壞掉,分層、受潮、火藥出庫入庫、后勤等等,都是相當的麻煩,帶回去的成本會更高。
大軍帶了八十萬斤火藥,結果打到海龍屯還剩七十多萬,索性都用掉了。
這下,楊應龍遭老罪了。
沒等到先登銳卒披重甲進去,楊應龍就率眾投降了,神火飛鴉把糧倉給點了,不投也得投了。
楊應龍的軍兵都是藤甲,藤甲這個東西,別的不怕,唯獨怕火,神火飛鴉一出,士氣立刻崩了,他再不投降,就要被手下砍了,拿他的人頭做投名狀了。
這仗打的劉綎有點索然無味,光放炮了…
可劉綎真的很開心,這意味著大明軍不用犧牲太多,傷亡過重的進攻這些山城,這對長期在西南作戰,需要攻克山城的他而言,實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慈不掌兵,不代表著劉綎不珍惜軍兵的性命。
軍兵都是父母的孩子,也是孩子的父母,老鄉們把孩子交給了他,過重的傷亡,他無言面對這些父老鄉親。
能少死人還能贏,簡直是太棒了!
侯于趙看完了所有的塘報和奏疏,露出了一個笑容,他不是一個完全純粹的文官,當年也跟著李成梁在廣闊的遼東東奔西走。
那時候,大明沒有這么多、這么厲害的火器,每攻克一個夷部,就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侯于趙記得李成梁每次凱旋后,都會在花樓里泡很久很久,放浪形骸,不過是掩蓋悲傷,悲傷是一種軟弱,不應該出現在主帥身上。
所以侯于趙和別的遼東巡撫不同,他從來不反對李成梁建花樓。
侯于趙親身經歷過不止一次,昨天,稍顯稚嫩的臉龐,還在跟前一口一個大帥的叫著,李成梁還給了他一腦瓜,訓斥他沒個正行,今天年輕的軍兵,就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枯骨。
抵背殺敵的戰友的陣亡,對生者,同樣是折磨。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些枯骨,最好是敵人的。
“去把捷報給先生和戚帥送去!”朱翊鈞把一份快樂分享給了文張武戚和侯于趙,就是四份快樂,等他刊登邸報之后,就是億萬份快樂了。
西南戰事一旦進入了爛仗階段,就不光是西南的問題了,而是整個大明的問題,糧餉輾轉半天下,從來不是一句空話,因此要調動大量的人力物力入川,就和腹地人人相關了。
這個問題,朱翊鈞早就跟張居正討論的很清楚,寫入了公私論中。
冉淑妃就是這么來的,朱翊鈞當初提了一嘴,張居正就給他找了一個冉淑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