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大明的舟師,始終供不應求,以前舟師還反對松江海事學堂擴建,現在五個市舶司營造的海事學堂,培養的舟師,仍然不夠用。
比如曾同亨講,其實大學堂里,根本講不了什么實際的東西,理論和實踐差距極大,在校的教育,也就是個入門,從理論到實踐,需要大量的實踐經驗。
搞嚴出完全沒有必要,到實踐中去學習,也是一種積累經驗的辦法。
大學堂培養的人才,不是選官,選官當然要嚴,選官不嚴,到了地方也是個泥菩薩,自身難保,更別說管理地方了,選官再嚴格也不為過,大學堂嚴出,完全沒有必要。
曾同亨當然沒有避諱談及地方鄉賢縉紳、勢要豪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大學堂里鍍金的事兒,他覺得這是個權衡利弊的事兒,快速補充各行各業的人才,才是大明的燃眉之急。
只有人才充足,甚至人才過剩的時候,再搞嚴出,才是符合歷史規律的選擇。
全面分析利弊之后,曾同亨認為申時行在多此一舉。
因為涉及到了申時行本人,申時行只能在奏疏上,貼了空白浮票,沒有表達自己的態度,但這也是一種態度,空白浮票表示他看過了,但是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政令,除非陛下有明確的圣旨。
申時行在上一本奏疏里,已經把理由說的非常明白了,大學堂還在創立期間,規章制度都在探索的路上,現在做還能做,以后再想做,想都不要想了。
地方樹大根深,朝廷還想隨意插手?
這個事兒,反對力量很大,如果申時行一意孤行,反對者無法從皇帝這里進行糾正,就會自發糾正,比如申時行要搞嚴出,執行的時候,就搞成不出,擴大化、倍之,是對抗一個政令最好的手段。
大家都是完全按照申閣老的指示辦事,何錯之有?
這也是曾同亨擔心的問題。
取得多數的認可,一條政令才能順利的執行下去,而不是弄成一地狼藉。
朱翊鈞斟酌了一番,準備專門就這件事召開一次廷議,確定政令是否推行,如果廷議通過了,還有人故意倍之,那就不能怪朱翊鈞這個皇帝無情了。
廷議這叫過會,開會、主導會議走向,是權力的具體體現,既然大部分都認同,出了文華殿的大門,還要暗中反對,那就是反賊了。
需要殺反賊全家的時候,朱翊鈞就沒手軟過。
朱翊鈞將廷議的時間定在了萬歷二十二年正月二十一日,除了嚴出之外,還有一件事要拿去過會,那就是李如松升任大明京營總兵官之事。
戚繼光年紀越來越大,身體的原因,他還能帶兵打仗,但這么做是透支他的生命力,朱翊鈞還記得譚倫死的時候多么的痛苦,戚繼光仍然是大明的大將軍,只不過不再參與征伐。
這件事,是戚繼光本人提議的。
當然,戚繼光不再擔任京營總兵官這事,不影響戚繼光本人在軍中的威望,若是這么簡單的話,自古以來就不會有暴力失控的問題了。
難聽點講,沒有詔書,就調動不了軍隊,還做什么大將軍?
只不過戚繼光這個大將軍,從來都沒有僭越之舉,這是戚繼光個人的操守,戚繼光始終都是那個他,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他愿意用個人的榮辱,交換大明軍容耀天威。
大丈夫做事的道理,素來如此,求的是天下安定,而不是個人榮辱,更進一步講,皇帝現在處死他,他也死而無憾了,他見到了大明軍容耀天威,而不是郁郁而終。
岳飛真的要反抗,跟趙構玩臨安城無限制格斗大賽,趙構玩不過岳飛,就八百背嵬軍,趙構都對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