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凌云翼致仕后,大明內閣,變成了以申時行為首的新內閣。
新內閣的行事風格,比張居正為首的內閣,要溫和許多,這種溫和相對張居正那種威權人物而言,相比較萬歷維新之前,新內閣的風格,還是冷峻嚴厲許多。
考成法、吏舉法,新內閣雖然適當放權給了六部,但依舊嚴格執行。
這讓一些個投機分子、野心之徒十分失望,就是申時行死了,對申時行進行反攻倒算,也回不到萬歷維新之前了。
二月二十三日,朱翊鈞的大駕玉輅又準時停到了宜城侯府門前,這次皇帝沒有下車,而是在張居正上車之后,大駕玉輅向著大將軍府而去,在接到戚繼光后,大明皇帝的車駕,向著北大營而去。
大明有很多人都在觀察皇帝每月蹭飯日,如果陛下不出現,代表著皇帝徹底厭惡了張居正,就可以開始對張居正攻訐了,這次有點奇怪,皇帝出現了,但這次要把文張武戚帶去了哪里?
朱翊鈞在車上,觀察著張居正和戚繼光,張居正年紀大了,尤其入冬后,就經常生病,戚繼光則完全不是這樣,戚繼光雖然肌肉規模小了,但他依舊非常的健康,有點小病,很快就會自愈。
解刳院大醫官發現,肌肉大的人,更不容易生病。
解刳院從500個樣本的對比觀察中發現,長期鍛煉、肌肉群發達的人,更不容易患病,而且更不怕摔倒,跌倒風險降低了40%,而且長期訓練、鍛煉的人,同一塊骨頭,要重很多。
但凡是照顧過老人的都知道,老人摔一跤,那就是半只腳踩進了棺材板,戚繼光今年已經六十六歲了,他過年時候,下雪路滑摔了一跤,跟沒事兒人一樣,張居正就真的摔不得了。
“陛下這是要帶臣等去哪里?”戚繼光好奇的問道,皇帝陛下有點神秘兮兮的帶著他們去北大營,也不說什么事兒。
“綏遠農學博士柯延昌,不知道二位耳熟嗎?”朱翊鈞笑著問道。
張居正點頭說道:“知道,農學院和徐貞明平起平坐的院判,紫根草培育、中盛良薯、還有種在莫愁湖畔的速生楊,都是他的成果,萬歷二十年崇古進步獎就是他,他都沒有回來領獎。”
“他回京了。”朱翊鈞笑著說道:“就在北大營火藥局的細柳廠,回京的原因倒不是要從朕手里拿走朕給他保留的獎牌等物,他回京是看膽礬生產。”
“膽礬是個好東西啊。”
膽礬加生石灰和水按不同比例,配制成的天藍色膠狀懸濁液,是防治多種真菌性、細菌性病害的廉價農藥。
兩年了,這份崇古進步獎,在朱翊鈞手里放了整整兩年,柯延昌都沒空回京拿一下,他在關西七衛尋找鹽生植物,對西域遍地的鹽堿地進行改良,根本沒工夫領獎。
把柯延昌吸引回京的原因,是格物院攻克了硫酸制備方式。
制取硫酸銅需要硫酸,綠礬燒的那點硫酸,根本無法滿足大規模生產的需要,如何大量制備硫酸,就成了格物院這些年的攻堅任務,終于在北大營火藥局細柳廠實現了小規模的量產。
說原理非常簡單,將硫黃燃燒產生的氣體,混入空氣和水蒸氣里,高壓之下,就會混合成為硫酸,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太難了。
格物院經過了三年的時間,不斷的改良,歷經七代的改良,降低生產成本、增加生產效率,終于搗鼓出了缸塔法生產硫酸,為大規模生產膽礬農藥,提供了原料和基礎。
柯延昌聽聞這個消息后,終于肯放下手里的活兒,來京師親眼看一看。
朱翊鈞見到了一個老熟人,魏友山,他是水肥的發明人,同樣也是西山煤局的大工匠,格物院負責實驗,魏友山帶著一大群工匠,負責從實驗室到大規模生產。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魏友山拱手見禮,呈送上了陛下最喜歡的手辦,大概半個桌子大小的各種缸塔和管道,這個東西不能制備硫酸,但方便解釋每一個部件的用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