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心急,想要了解太孫來家里干什么,但是在兒子面前,卻要保持著一副平靜的心態。
父為子綱,如果他這個父親不能以身作則,又能教出多好的兒子?
從黃淵的手里接過了毛筆,他蘸了蘸墨,沉吟了一下,在黃淵重新攤開的白紙上面,寫下了“勵精圖治”四個大字。
如今大明周邊再無強敵,國泰民安,雖然身為兵部尚書,但是他認為現在大明,更多的需要精心治理。
黃淵看了看自己寫的“安國寧家”四個字,又看了看父親寫的字,躬身道:“孩兒慚愧,竟然還比不上父親心態。”
安國寧家,雖然口號喊的大,卻空泛無比。而勵精圖治,在境界上,就要高了一大截。
“你是心態亂了,今日殿下前來,所為何事?”
“殿下提了三件事……”
黃淵將朱瞻基來了之后,提起的三件事依次說了,黃福嘆了口氣,久久沉默不語。
這三件事,除了要讓黃淵為南洲移民做準備這方面與他關系不大,另外兩件事可都關系著黃家的命運。
家有逆子,敗壞家風,最少他們那一支,今后是指望不了。
而跟陳家結親,黃福原本是反對的,只是因為黃淵愿意,才定了下來。
可是如果因為這件事引發了殿下不快,那對黃家的影響也就更大了。
好一會兒,黃福才嘆道:“你這兩個弟弟不成器,老夫也是疏于管教。既然殿下還給老夫幾分面子,這次南洲移民,就讓他們兩家也去。”
黃淵點了點頭,南洲地域遼闊,他這個侯爵,要是申請,最少也能分上方圓千里的地盤。
到了南洲,就是想要他折騰,能折騰出一番事出來,也算對得起他們,要是折騰不出來,就由著他們自生自滅。
“那跟陳家的親事,父親怎么看?殿下如今顯然是有不滿的,孩兒也不知道到底哪里錯了。難道真要推了這門婚事?”
“不妥。”黃福道:“殿下從陳瑄哪里知道此事,已經點了頭,又專門當面來說,顯然并不是只為阻攔這門婚事。何況,既然已經答應了陳家,出爾反爾,豈不是得罪了陳家?讓我黃家聲譽置于何地?
我原本以為,如今我黃家和陳家都是盛極一時,結親太過張揚,所以反對。現在看來,殿下心里顯然不是這么想的。”
黃福又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思來想去,怕不是只有一個原因。”
黃淵連忙問道:“什么原因?”
黃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分析說道:“陳瑄如今管著銀行,全大明一半的金銀都控制在他的手中。他這樣的人,卻因為不能離京,所以殿下并不擔憂會有麻煩。而他這樣的人,如何才會引起忌諱?”
黃淵有些明白了過來,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己的父親,驚訝問道:“難道殿下真的會將海軍交于我手?”
陳瑄掌錢,為了避諱百官,要做孤臣。為家族謀個未來是理所應該,但是跟誰家結親,也不能跟真正掌握了軍權的家族結親。
錢與權,特別是軍權的勾結,才是上位者最不放心的。
哪怕陳瑄現在與蹇家結親,兩家手里都沒有軍權,殿下也不會反對。
如今黃福是兵部尚書,不過他這個掌印官是不能離京的,陳瑄也不能離京,所以沒什么影響。
能讓殿下忌諱,顯然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原本準備安排黃淵接管海軍,現在諒解結親,等于說破壞了他的計劃。
黃福見黃淵明白了過來,笑道:“殿下做事永遠是出乎意料,幾年前,誰能想到,他讓鄭和這個閹人,接任海軍總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