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打斷了他的話說道:“王世昌正統二十五年以參謀入西北軍,那時候老夫見過他一面。不過我當時已經臨退役,所以交道并不深。他這些年干的不錯,老夫也時常有所耳聞。”
朱瞻基的話透露出來了三重意思,一是他與王世昌的年齡差距大,王春的小侄自稱略有不妥。其次是自己地位也不低,三是夸獎了王世昌的盡職。
王悅的確算得上是個人才,其人正統二十三年登進士第,很快就展現了出來了不凡的才華,在參謀部備受重視。
二十五年被委派到西北軍之后,短短十五年,就做到了西北軍提督,而且因為收歸吐魯番等國歸附,獲封威寧伯。
這是朱瞻基在明朝發現的原生人才,此前并沒有聽說過此人的名聲。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位王悅在歷史上又改名王越,是大明三位因功封爵的文臣之一。
他在晚年還有一個學生,就是被譽為大明脊梁的集哲學家、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為一身的王陽明。
朱瞻基當然不知道這些,但是對王悅的觀感很少不錯,要不然,也不是十幾年間就從一個普通的參謀,提拔到西北提督,威寧伯。
王春看不清朱瞻基的臉,卻能看到他的手如同一個壯年人,看起來年齡也不算大。
摸不清對方的底細,連對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個時候,朱佑樘問道:“曾祖,王世昌是好官是嗎?”
聽到朱佑樘喊曾祖,這一下子讓王春對自己的觀察又懷疑起來。他以為對方是個中年人,現在卻發現是個老者。
朱瞻基笑道:“王世昌的確算得上是個好官,他在西北替大明靖邊,西北各族都對大明忠心耿耿,這就是他的功勞。”
汽車到了站臺,王春這個時候抱拳躬身道:“在下多謝閣下夸獎,若家父知道在應天府也能獲此贊譽,想必也會心懷大慰。”
朱瞻基笑道:“人在做天在看,你父的功勛,歷史不會忘記。”
話題一下子扯這么大,很難再往下說了。畢竟這只是偶遇的閑聊,再往下談,就顯得交淺言深了。
不過,王春的心里依舊很是高興,自己的父親能得到如此贊譽,他也有與有榮焉之感。
朱瞻基這個時候又說:“西北風力充足,今后西北的風力發電也會得到政策傾斜,你以后回西北發展風電,也算是趕上好時候了。”
“多謝老丈寬慰,在下只是想發揮所長,為西北百姓做一些貢獻,至于個人榮譽,倒沒有在考慮之中。”
真是一個單純的理想主義者,不過他這種精神還是非常值得贊揚的。
朱瞻基掩藏了身份,此時不好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車內不少人都在靜聽他們的對話,見他們告一段落,一個四十多歲的普通百姓接話說道:“在下前年為西北運送物資,在嘉峪關有幸見過威寧伯一面,不曾想,今日又見到威寧伯世子。”
一開始,朱佑樘接不上王春的話,覺得他太啰嗦。但是現在大人們說話,他又覺得被疏忽了。
他望著王春說道:“你父親是好官,你也是好人,皇曾祖會給你父升官的。是不是,皇……曾祖?”
他扭頭過來看了看朱瞻基,然后他才發覺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捂住自己的小嘴。“曾祖,我錯了……”
王春并不是愚魯之人,原本他就一直在猜對方的身份,只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聯想到皇上身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進入皇上竟然會微服私訪,跟普通人一樣,坐上公交車。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一下子跪了下來,激動地說道:“臣威寧伯世子王春,拜見陛下。”
車上的人立即轟動了起來,司機一個急剎車,公交車停在了路邊,然后所有人的視線都望了過來。
錦衣衛的人立即圍了過來,繃緊了神經。朱瞻基擺了擺手,取下了帷帽說道:“朕今日微服私訪,與諸位同車而游,就把朕當一個普通百姓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