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彎月過院墻。
應小滿站在半敞的門邊。晏七郎有些意外,又極歡喜,溫言解釋兩人茶肆的不歡而散
“小滿,昨晚并無一個字騙你。”
“你細想,我除了叫七郎,當然也是有大名的”
應小滿立即打斷了他。
還是那份帶著三分賭氣慍怒的語氣,清脆地說,“別說話。”
晏七郎便閉了嘴,眼神追隨。
應小滿不許他說話,人卻停在門邊未走,明澈的眼神目不轉睛,帶著七分警惕、三分不安,面對面瞪視門外的郎君。
晏七郎琢磨了一陣,換個安全話頭開口,“今晚我帶來”
“叫你別說話了”
晏七郎立即又閉了嘴。
兩人在月下你瞧我、我瞪你,彼此盯了一陣,應小滿還停在門邊沒走,清澈眸子里流露的七分警惕變成了七分惱火,既不許門外的郎君說話,自己卻又賭氣不開口說一個字。
就這么啞然互看了一陣,眼看月色移上樹梢,晏七郎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直接過去牽她的手。
對面纖長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卻沒有甩開。
兩人不吭聲地在月色下沿著小巷邊緣,手拉手地走。
應小滿把頭偏去旁邊,抿著嘴笑了下。
晏七郎一張嘴說話就是個騙子。但不開口的時候,還是她喜歡的七郎。
無論是交握著的溫暖有力的手,月下松竹般的挺拔身形,身側傳來的輕淺的呼吸,身上衣襟沾染的淺淡熏香氣味,都很喜歡。
遠處蟬鳴更顯出身邊安靜。走著走著,她卻又開始犯愁。好好的大活人,總不能一輩子叫他閉嘴,做個啞巴七郎。
只要他一開口她的七郎又變成騙子晏七
繃不住,越想越繃不住。
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就在她思緒亂成一團亂麻時,身邊的晏七郎竟然自己開口了
“昨日送來的方子”
應小滿唰的目光轉過來,依舊帶七分警惕,三分不安,聽身側的郎君把后半句說完,“你母親用了么”
頓了頓,晏七郎又問,“我說的可有哪里不妥當”
應小滿眼里的不安淡去幾分,警惕還在。
“今天都在用。滋補方子還沒看出大用。但用了咳嗽藥方,下午安穩許多。”
“滋補方子要長期用。”七郎順著話題往下說,“今晚我過來,原本也是因為準備好了半個月的藥膳包,提來放在你門邊,才想開口知會你,你一開門便怒沖沖瞪我,叫我別說話。”
抬了抬兩人交握的手,“直接被你牽出來了。”
什么叫牽出來了
應小滿沒忍住,頭扭去旁邊,彎眼笑了下。
原本不輕不重攥著她的手掌握緊。七郎邊緩行邊說話
“雖說生氣比哭好,不過人能好好的,還是莫生氣更好。今天出來的早,我請你吃些宵夜”
出來得確實早。彎月剛過樹梢,盛夏的京城夜晚街上處處行人。
沿著幽靜小巷西側出去,沿著大街往前幾百步,兩邊都是亮堂鋪子,酒樓扎起紅綠歡門,茶肆人聲熱鬧,街邊出攤的宵夜攤位煙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