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德妃,或稱呂妃,正是二殿下盛扶澤生母。
呂俊賢當年隨二皇子南下平叛,最后卻成了盛緒炎身前一位忠心耿耿的大將。
更有傳言,二殿下那顆頭顱,是他獻給盛緒炎的。
是以就算是柯文瑞,提到這些事的時候也有些小心翼翼。
可沐景序聽完卻只是垂眸望了望茶盞中漂浮的葉片,點頭“算血緣親情的話,我該稱他一聲舅舅。”
“他動手前,父皇留下的死士替了我,這才讓我茍延殘喘地保住了一條命。”
生死存亡的大事,他說的這般輕易,就好像換了個名字,那便真的都是旁人的故事了。柯文瑞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親舅舅要殺他表功,親叔叔為了皇權也要殺他。
盛扶澤領兵南下那短短幾個月里,天知道到底都發生了什么。
記憶中那個總是張揚著、放肆著,滿腹經綸才華、眸光燦如晨星的二殿下像是一夕間褪了色,如今出現在人前的不過是一具名為沐景序的空殼,在這世間如行尸走肉般踽踽獨行著。
柯文瑞沉默良久,又一次喚了那個稱呼“臣斗膽問,殿下想要什么”
院外是朗朗乾坤,柯鴻雪在隔壁院子里做燈籠,沐景序出神片刻,輕聲道“我若說我想要國泰民安、盛世繁榮,太傅想來不會全信。”
“那便當我只是為了復仇好了。”
沐景序抬眸望向柯文瑞,微微地笑了一下。一如那些年住在柯府,跟柯鴻雪一般撒嬌喚他爺爺的盛扶澤。
他說“太傅會幫我的,對嗎”
他還是盛扶澤,那個擅長利用一切籌碼做談判博弈的二殿下。
柯文瑞與他對視,起身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臣在所不辭。”
沐景序也起身,扶他站定,退后半步行學生禮。敬他忠誠、感激他仁義。
柯文瑞離開的時候,沐景序已坐了許久,身子有些憊懶,抬眼瞥見架子上那圈兔毛圍領的瞬間,怔了一下,狀似不經意地問“太傅有讓阿雪送過誰玉簪嗎”
柯文瑞懵了懵,想了一會兒才回答“有這么回事,前些日子他說有同窗行冠禮,問我能不能送玉簪。”
聽見冠禮,沐景序沒忍住勾了勾唇,問“您怎么回答”
柯文瑞皺了下眉頭,莫名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卻還是梗著脖子說“我說可以,但太親密了,并不是上乘之選。”
他說到這里,剛想起來,問沐景序你也在嗎,這小子真的送的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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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沐景序微笑著否認,卻還沒等柯文瑞松下那口氣,又道“不過他送了人家十來方硯臺、二十匹布料、二十副字畫,并幾箱子胭脂水粉。”
幾乎他說一個,柯文瑞震驚一下,最后胭脂水粉四個字出來的時候,老太傅連震驚都忘了,一臉的憤怒,恨鐵不成鋼地道“這敗家子”
說著就要告退,要去柯鴻雪的院子。
沐景序在他身后輕笑了笑“您注意點身子。”
動手打人的時候輕點兒。
當天夜里,柯大少爺想帶著新做的燈籠領沐景序去街上玩的計劃被擱置。
晚飯過后,柯鴻雪抱著一堆書敲開了沐景序的房門,不由分說地往他桌前一站,隔著燭光就看向尚未來得及關門的沐景序。
“學兄,你怎么還學會了告狀”柯鴻雪問他,語氣里頗有幾分無奈。
沐景序剛拆了冠,打算要上床睡覺,衣領都向下解了幾顆扣子。
柯鴻雪視線在那停留了兩秒,不著聲色地移開,從那摞書里抽出一只盒子,再打開又是一支發簪。
只不過這次是木的。
他走到沐景序身后,半點沒分寸地抓住人胳膊,先關上了門,又徑直將他按在了桌前,不由分說地替他挽了個髻簪好發。然后彎下腰,根本說不上是輕浮輕佻還是認真請求地,雙手遞給他一根毛筆。
“既然是學兄告的狀,沒辦法,只能讓你跟我一起受罰了。”柯鴻雪說“政疏治要,共抄十遍,你我各五遍。”
“學兄,請。”
柯寒英抬手,行為舉止看起來倒真像個君子。
忽略他臉上那讓人恨得有些牙癢癢的笑的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