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些蟲子居然在害怕,害怕田耀祖癲狂的幻覺,害怕這層無形的屏障,還有那個孱弱至極的幼年版宋葬
宋葬越想越是興致盎然,他不再干等著看戲,親自拎起田耀祖的衣領,大力拽著他往石頭精的方向快步走去。
田耀祖拼命掙扎,搖著頭哭喊“啊啊啊二郎快跑閉眼別看啊唔唔唔”
驚恐的蠱蟲們終于找到了逃離的大門,從田耀祖的耳鼻口與排泄處洶涌竄出,裹著不明汁液“嘩啦啦”地傾瀉逃竄,有不少甚至掉在宋葬的衣袍之上,黏膩而泥濘。
這一小塊山腰,迅速變成了各類邪性蟲子的窩藏之地。
宋葬微微皺緊眉頭,忍著沒把它們拍開。
雖然有點惡心,但每只蟲子都能給他加一點抗性,多抓幾只一起炸了吃掉,穩賺不虧。
隨著蠱蟲大批量逃脫,田耀祖的身體里猛然傳來一陣死尸般的惡臭,似乎有幾個被鱗片掩蓋的部位也開始迅速腐爛、發炎化膿,免疫系統瘋狂排斥著強行移植而來的陌生肌理。
當然,總有幾只笨蟲子是找不到路的,在血肉中自我繁育的蟲卵們也難以自行逃離,倒是勉強減緩了田耀祖快速消散的生機。
暫時粗糙活著,沒有暴斃就行。
宋葬把他扔開,與幼崽版的自己對上視線。
見這孩子露出毫無心機的茫然之色,宋葬的語氣倏地柔和下來“小朋友,你為什么要欺負外祖父”
石頭精愈發震驚地瞪圓了眼睛“你,你看得到我不可能,不可能啊”
它好像嚇壞了,而田耀祖聽到這話也嚇壞了,睜大空洞的雙眸警惕道“有誰在誰要害我的二郎,你出來”
宋葬把田耀祖踢遠了些,隨后一把拎起
石頭精的衣領,高高舉起,讓它雙腳離地。
騰空的小男孩晃著腳驚慌掙扎,無所適從的茫然模樣還真是可愛極了。
宋葬唇角弧度愈發擴大,像個惡劣的變態,輕聲質問“你想對他做什么呢是誰吩咐你欺負老人的小朋友要尊重長輩,怎么能如此胡鬧”
“我沒有我是在救他放我下來”石頭精義正言辭地抗議著,急得滿臉通紅。
“是嗎可是你自己看看,他快被你害死啦,渾身都是老頭味兒,臭烘烘的。”
宋葬踢了踢田耀祖身上松散的鱗片,讓漚在他身體里的腐臭氣息逸散得更為迅速。
“不是的不是的,我要,唔,怎么說來著,我要阻止他,丟根忘本”
說到這里,石頭精動作一頓,神色突然間變得冷而僵硬,幾乎毫無多余表情,連語氣也格外平緩刻板。
它緩緩開口,像是在背誦一段早已編輯好的臺詞“他會被蠱蟲吞噬心智,身體異變,成為一種不該存在、不合規律的異種生物。
“他會沖破世間萬物平衡的極限,導致千千萬萬的人類隨之異變,帶動人族的淪陷、滅亡,造成難以挽回的恐怖下場。”
宋葬安靜下來,默默聽它說完,一眨不眨盯著它呆板的面容,直到石頭精再次停嘴,面部表情又迅速變得鮮活靈動起來。
石頭精似乎有些得意,偷偷瞟了一眼宋葬,笨拙地佯裝出高高在上的神色,口吻高傲“聽懂了吧愚蠢的人類,我可是個一心向善、救苦救難的好精怪放我下來”
宋葬不僅沒放手,甚至惡劣地攥緊衣領,將它拎得更高了一些,根本不買賬。
“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宋葬笑吟吟地柔聲威脅,“小朋友,告訴我,不然我就把你切成細細的碎塊,放進鐵鍋里煮成石頭粥,喂給家里的豬崽們吃。”
“不要”
石頭精大驚失色,試圖扭動小身體掙扎逃竄,可它生而有靈,很快便在束縛中認清了一個殘忍現實。
宋葬真的很厲害,能空手碾碎無數個像它這樣的小小精怪。
委屈的小石頭,眼里悄悄含了一包眼淚,強忍哭腔“我,我從出生開始就知道了,是先祖傳承的,哥哥,你別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