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第一項匯報,宇文泰便眉梢一揚、笑逐顏開,他雖然有些不喜鄭道邕有些繁瑣自高的做派,但也不得不承認此員的確精明干練,區區數年時間內,便將一個戶只三千的小州整治成編戶數萬的大州。
然而接下來蘇綽匯報的內容,更讓宇文泰大吃一驚“京兆郡編籍六萬六千三百戶”
“且慢是令綽你念錯,還是我聽錯京兆編籍多少去年是多少”
宇文泰聽到這數字,頓時有些不淡定,來不及等到蘇綽作答,自己便從席中躍起,一把奪過公文來仔細查閱確認,片刻后才難掩驚容的說道“有古怪,有速召崔士約入府,不管多晚,我在府中等他往年他在事雖然強直、但也誠懇,今若因貪位夸言,我法非虛設”
崔訦年初才任京兆尹,距今未滿一年,卻直接擴戶兩萬余家。這在宇文泰看來是非常不合理的,心里已經認定崔訦是狂言作假。
“月前臣已召崔士約入府對質,所奏都是事實,但事中也確有隱情。”
蘇綽從身側掏出一疊文冊,一臉珍重的兩手奉上,這文冊他已經隨身攜帶數日,每每掏出欣賞一番,都不免大感驚艷,以至于疲憊都消減許多。
“京兆情勢復雜,我的確因崔士約在事強直才委他此職,盼他能從強從速治亂。但他即便有這樣的強悍骨氣,也絕難”
宇文泰還在嘆息忿聲,可當視線落在蘇綽遞上的文冊最上面一張時,話音陡地停頓下來,手捧那文冊喃喃自語“這文體”
“這文體新奇,臣前也有見,雖然筆勢仍散,但這行墨方法卻深有大家方法。”
蘇綽聞言后,也忍不住夸了夸這字體美觀,繼而又連忙說道“但這并不是重點,請主上細翻諸文,便可明白崔士約何以擴戶迅猛。”
宇文泰聞言后便又翻閱下張,動作又頓了一頓,然后便翻閱的越來越快,臉上的驚奇之色也越來越濃“這文籍是專人抄寫也不對,字距勾劃一模一樣,難道崔士約他、莫非他東州族員群遷關右,助他”
宇文泰不可謂不精明,但見識所限讓他一時間猜不到重點,甚至生出了整個博陵崔氏都入遷關中、一起幫助崔訦官事的猜測或者說幻想。
“崔士約確有東州故親入關,但也并非舉族,僅僅一人而已。此員名李伯山,隨高太尉一同歸義,年中我還曾在若干將軍府上觀其書體,記憶猶新。”
蘇綽瞧著被宇文泰翻看的亂七八糟的文冊,不免有些心疼,在旁人看來這些文冊或是枯燥乏味,但在他眼中卻是處處透著美感的藝術品。
“李伯山我知此子,但他與此又有什么關聯”
宇文泰再怎么貴人事忙,也不會健忘成性,極短時間內接連聽到這個名字,想忽略也難。聽到蘇綽所言,腦海里下意識出現荊原上那個豐神俊朗、一箭射死驚逃野兔的小將。
“主上,此子大才啊觀其運事簡約,臣亦羞不能及。”
蘇綽先將這印刷文書講解一遍,然后又撿起一張散落在地上文冊小心翼翼撫平,感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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